第十三話

清爽的早晨,公在女傭的敲門聲音中醒過來:
「主人先生、高見先生,早安。三十分鐘之後是早餐的時間,請移步餐廳。」
明明身處法國,耳中還可以聽見這樣字正腔圓的日文,是很讓人感到親切,同時也對主人的用心感到感激。

「我知道了,謝謝。」
不管一旁還在打鼾的公人,公先回應了女傭:
「時間到我們就會去餐廳。」

「謝謝。小姐對於時間觀念很謹慎,還請多注意。」

「我知道了,謝謝。」

即使隔著門,也可以感覺到女傭朝看不見的客人行禮後才退下,讓人有真正住在貴族城堡的感覺......不過這本來就是真正的城堡,有這樣的感覺是當然的。

無視旁邊仍然打著酣的公人,公到浴室梳洗自己,回想著昨晚的事情。

昨天晚飯之後,他一回房間沾枕就睡著了,不只是因為長途旅遊和時差,還有跟公人吵架,把體力都用得差不多,所以才會如此疲倦。
但是在柔軟的床好好的睡了一覺之後,身上的疲勞幾乎都消去了,又是精神飽滿的狀態了。

到達法國的第一個晚上,最讓公印象深刻的,當然是晚餐。
昨晚,並不是很讓人愉快的晚餐,雖然料理美味氣氛和諧,而且公人只顧著吃什麼都沒亂說,更讓人覺得像是暴風雨般的寧靜。

晚餐熱鬧的程度是很難讓人相信的,長桌旁邊全部坐滿了人,像是宴客般的熱鬧,公完全無法將渡假兩個字和昨晚的熱鬧聯想在一起。
他是被яユ邀請來渡假,常識來說,這個渡假區應該是令人感到悠閒而愉快,而不是參加派對般的辛苦。

昨天,яユ介紹他們兩人給餐廳的人們認識之後,馬上就受到了無數的徵詢和疑問的眼神,還有懷疑和打量,一點都不像是對客人的態度......而且對我們兩人一句話都不說,不知道是因為我們是日本人的關係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飯桌上完全的冷落他們,只顧著跟主人的яユ說話,令人不是滋味......
雖然說яユ是一國的公主,但是他們奉承的態度也太不自然了,怎麼想都另有所圖...彷彿是....

對了!
就像是公海上的黑市拍賣一樣的感覺!
雖然是談笑生風,但是人人的笑容的假面下都自己的目的......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公人才特別安靜吧......

上次到公海上去辦事,公人因為太過不安分,被保安們給抓到船底水刑,一直到犯人們都抓到,才有機會去將公人給放出來。
仔細想回來,公人如果就那樣死在水底好像也不錯,這樣的話...就不會有現在的辛苦了。
唉,要就要怪自己太心軟了......現在才要吃這麼多苦......

「喂,公人,起床了!」
一腳往公人的睡床踹去,床用力搖晃了一下,不過公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公人,早餐了!」
再用力給他一腳,這次不是床而是公人本人,但是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如果直接將他踹下床是一定會醒來,但是等一下大呼小叫的,自己就吃不消了。

......就讓他睡吧,反正公人平常吃那麼多,少吃一頓不會怎麼樣。

抱著這樣的心情,公將自己給打理好,仔細確定了自己的樣子。
等他步出房間往餐廳去的時候,公人還抱住枕頭呼呼大睡,一點來的意思都沒有。
無奈的搖搖頭,公自顧自個往餐廳的方向去了。

每走一步,鞋子敲擊在冷硬的石板上都會發出聲響。
整棟都是由石頭製造而成的城堡,沿路的牆上還可以看見插蠟燭用的台座,只是現在全部都變更為電力的擬似蠟燭了。

有著數百年歷史的古老城堡,會讓人聯想到許多事情......其中不好的事情居多就是了。

三層樓的城堡,會客廳、小客廳、娛樂室...等等,貴族休閒用的房間樣樣具全,看得出來一點修改都沒有,而且客房也有不少,建造這棟城堡的時候,可能就考慮過城堡的居住人數會有不少。
餐廳也是相當的寬廣,可以輕易的容納二、三十人的大餐廳坐落在城堡之中,讓人想知道這棟城堡,以前到底是為了什麼用途而建造......在這個葡萄莊園中心的一棟小型的城堡......很自然讓人聯想到推理小說的設定。

推理小說設定情節的時候,多半都是設定這樣的環境,然後是在獨立的湖泊上面,只有船或橋可以出入,來個完全的密室連續殺人事件,然後除了主角以外沒人發現事情真相的不可思議狀態。
這棟城堡,應該是不會發生這麼白痴的事情,至少,這裡不是完全獨立的密室,發生事情的時候,兇手可以馬上逃逸,不會留下線索。

也許是因為年代久遠吧,城堡內部的構造簡單到令人難以致信,在這裡面想要迷路都沒可能...簡單的直線和幾個轉彎就可以到達自己想去的地方,除了完全的路痴以外,想在這裡迷路根本就是沒可能的事情。

不用幾分鐘,公就從自己的住的客房到達了餐廳,餐廳中除了服侍的女傭和執事以外,已經有不少客人都就位享用著紅茶和咖啡,但是在主人的яユ還沒到達之前,不會動用叉子和刀子就是了。

客人,當然還是昨晚的那些人,而態度,當然也是跟昨晚一樣,充滿了警戒和敵意的目光從那些人扔了過來,但是公完全想不起來自己哪裡得罪了這些人...
雖然自己在是容易樹敵行業中就業,但是...也不至於會遇到這樣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行況吧,又不是在日本。
這裡是法國呢!!法國!他哪裡有可能得罪他們?
如果是日本的話還可以解釋,可是現在是在法國.....所以一切都令人摸不清頭緒......

「主人刑警,早安。」
踏入餐廳沒多久,外井過來鞠躬打招呼:
「小姐等一下就會來了,請先入坐。咖啡和紅茶請問哪一種比較好?」

「咖啡,謝謝。」

看外井獨獨只招待公一個人,客人們又開始竊竊私語了。
誰不知道外井是隨侍яユ的執事,由他來招待這個不知所謂的日本人,表示яユ對他的重視程度......
就因為如此,客人們扔來的敵意更嚴重了,好像是欠了幾百萬...不,幾億的樣子,他哪有那麼多錢啊?
這不是恨錯人嗎!?

就位不要多久,яユ就踏入了餐廳:
「大家早安。」

「早安。」
打招呼的聲音起起落落,完全像是迎接女王的到來一樣...雖然她未來會是,但是這裡是法國而且她現在還是公主,這些傢伙會不會奉承的太厲害了?

「不要客氣,大家慢用。」

沒錯......這裡是城堡...但是不過是個莊園啊!為什麼要把氣氛弄得嚴肅緊張的要命?
在這種令人胃痛的氣氛下吃飯,怎麼可能吃得飽?不,連是否吃得下都是問題...

看著桌上擺著各種麵包、湯、軟蛋捲、沙拉、還有名產的起司培根蛋塔,公卻一點食慾都沒有...這全部都要多虧全桌給予的壓力!!

「呼啊啊啊~~~」
很不雅觀的打著喝欠走進來的公人,整個餐廳的人看到公人的樣子都傻掉了,不管是客人還是女傭,都只有瞪大眼看著公人一邊抓頭一邊打喝欠的樣子:
「早餐好了吧。」

「是,請坐。」
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面不改色的,大慨也只有和公人見過面的外井吧。

「嗯。」
公人點點頭就往外井替他拉開的位置上坐下,完全無視周圍投以的任何視線。

坐下來後,公人的眼睛環掃了桌子一圈,臉色月來越難看:
「這是什麼東西啊?這是給人吃的嗎?」

雖然公人說的是日文,周圍的客人並不是完全聽得懂,但是看公人的樣子,也知道他在發脾氣。

「高見先生,請問有哪裡不妥?」

「全部都不妥!看看桌上這什麼東西?不是麵包就是湯,都是法國人吃的東西,日本人吃的呢?日本人的一天,要從米飯和味噌湯開始,沒有吃米飯和味噌湯一天就會沒有精神!連這個都不明白,還敢請日本的客人來?有沒有搞錯啊!」

非常有精神的大吼大叫,只差沒拍桌子了。
雖然他說的是日文,聽的懂得不多,但是公人的口氣跟行徑,已經足夠將滿室的客人嚇到忘了吃飯,叉子就這樣子僵在空中,不知道該放入口中還是該放下。
女傭和執事們也全部變了臉色,不知道是該站在原地還是該到廚房去。

「很抱歉,這是我們的失誤。」

不管心中對公人責備的言語有無數,甚至覺得他神經病,哪裡有為每個客人準備完全不同料理的奢侈主人,自己不懂得入境隨俗還要他人配合,什麼東西!?但是,他要罵也只能在心中罵,口頭上還是得恭恭敬敬的公人道歉。

「明白就好。」
以鼻子長在頭頂上的態度點點頭,公人完全就忘了昨天自己說過到法國要吃法國料理,現在已經開始思鄉要吃日本料理了。

「請給我們一點時間,讓我們替您準備。」

「不用了,讓你們慢吞吞的做,等可以吃的時候天都黑了,想餓死我啊!桌上這些東西就勉強湊合湊合吧。」

「實在是抱歉。」
雖然外井的臉色和表情動都沒動,但是要說外井沒有生氣,應該是不可能的。

其他客人雖然不是很聽得懂公人的話,但是被他這樣一搞,讓人沒有吃飯的情緒倒是真的。

一旁的客人都放下了叉子,拿起餐後的咖啡和紅茶了。

被公人這樣莫名其妙的給吼了一段之後,公擔心著該不會晚餐真的準備日本料理吧.....
如果真的這樣一定又會被公人說,在法國吃什麼日本料理之類的...反正公人就是有本事讓人兩邊不是人。

看著公人又開始吃沒吃相,公只有在心中態度了。

但是,也多虧了公人,早餐的氣氛才變得比較好,食可下嚥。

這是公第一次感謝公人的無神經的地方。
有時候,有他這樣的人來改變氣氛,也是一件不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