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永遠不知道我的你:
今天又下雪了,我坐在窗邊的書桌上寫這封信,偶爾抬起頭看著窗外的燈火,在蕭然萬籟的雪夜裡,陪伴我的是不曾停止休息的星星,及對你的心情。自己已經活了二十一個年頭,而你不在我的生命裡,已有三年。在見不到你的日子裡,曾不只一次地想要寫信給你,但總沒有勇氣提筆,等一個希望,換一次失望;多一點歡喜,增一分傷心。現在只盼這封永遠寄不出去的信,能多多少少抒發我內心的感受。
我依然記得,那些屬於我們的故事。
六年前,十五歲的我,還是個不懂人世間的「情」與「愁」的女孩,說是女孩會讓我有點不好意思,因為從小到大,只有在家人面前,我才是以女裝示人,在外都是打扮成男孩子的樣子,從不對外人說破,這樣可以學到更多的處事之道,而且也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方法,因為出身豪門,以真實身份示人,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危險,這個觀念直到高校時代,我都深信不疑。我懷著無比的期待與活力,很愉快地走進1-A教室裡,由於自小受的教育是以家庭教育為主,學校教育為輔,中學畢業後終於可以體驗一下完全的學校生活,給我的新奇感自是不可言喻。
我是出席番號是一號,順理成章地第一個自我介紹,心裡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從小就被教導得說話這麼冷,可能會被很多看不慣的人討厭;男同學們一個接一個自我介紹完畢,感覺像是財團裡那些屬下在向父親報告的例行公事一樣,沒有生機,忽然有個人給了我深刻的印象:你身著嶄新的學生服,帶著一臉十五歲少年特有的神采,充滿活力的眼睛,及酷中帶點玩世不恭的乖;自我介紹辭也很特別,你喜歡「飛」和「美女」,有人這樣形容自己的,我是頭一次聽過,正當我被你的言辭怔住,你在台上看到了我,話鋒一轉,說道:「原則上是美女,不過美男子我主人公倒也不拒絕!」全班笑了起來,讓我有點不好意思,因為第一次被男孩子稱讚。
你有事沒事會找我聊天,雖然我總是冷冷地三言兩語便打發你走,但絲毫沒有使你留給我不好的印象,不管是休息時、放學後,我都看見你在校園任一角落,獨自一個人打球或寫生,常常是你在天黑前回家,我才偷偷跟著你一起放學。我想你並不知道,每過一天,對你的喜歡便多增加一分(直到後來我才明白,當時的喜歡已經是無可自拔的愛)。有許多次,你若有深意地望著我,而我只能以同班同學的立場,揀些不相干的瞎說,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兩個人只要一湊在一起,在旁人眼中,活像是開了場漫才大會。休息時常有女孩子約你週末去玩,我只能在一旁靜靜地聽,沒有怨恨,沒有嫉妒…………我似乎很大言不慚,的確,我曾不只一次地想:如果沒有那些奇怪的家訓就好了…。每逢聖誕節、情人節、白色日,我總是出言譏刺你,而你,總是無可奈何地笑笑,跟我扯些其他的話題,你不會暸解真正的原因:我無法把目光轉移開你的身上。
我觸摸過你使用的桌椅,親吻過筆記本和試卷上,有你的簽名之處;我抱過你放在座位上的外套,並收集著你不經意遺落的根根頭髮……。當我得知你最喜愛的休閒活動是「滑翔翼」時,便毫不猶豫地趁渡假時嚐試了--請相信這是我畢生做過最勇敢的事之一(另一件勇敢的事,是……),因為我坐過的交通工具,上至太空梭下至潛艇,都無法克服我的懼高症,但一心想知道你在「飛」的心情,我便在家人擔心的目光下,坐著滑翔翼起飛了!SP的直昇機、輕航機,甚至家裡出動的傘兵在遠處跟著我,這仍不足以減輕我的恐懼;我閉上雙眼想像你外套上的氣味和體溫,感覺你就在我背後,握住我的雙手,指導我飛行的技巧--這使我安心,我在離地面幾千公尺高處大喊你的名字,一趟不算短的飛行才告一段落。
你能感受到每當聽到你聲音時,我的心情有多甜美舒暢?這只能用「魔力」來解釋吧!你時時讓我覺得你在乎我,又時時讓我覺得你輕視我,長時間的積鬱使我變得神經脆弱,聽到電話鈴聲便期待是你打過來,久久沒接到電話使我鬱鬱寡歡,黯然神傷,但在學校、在家中,還得裝成若無其事。我從不奢求想佔有你的心--你的心這世上沒有人有辦法佔有。隨著校內愈來愈多對你不利的流言,說你和別班女孩子約會,上了旅館又甩了對方,所有女孩都用特異的眼光看你,特別是你的青梅竹馬-詩織。也許,像風一樣沒有邊際的你,重視的是性的過程而不是愛的結果,對於比別人都清楚你這點,我感到有股莫名的驕傲--青梅竹馬不暸解你,我卻懂!只要看到你的臉,聽到你的聲音,種種不愉快便拋到九霄雲外。
春花秋葉秋葉春花,矛盾的是我的心。
我早就知道,自己有結婚對象,也知道畢業後,和你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畢業典禮完,我心一狠,二話不說地離開校園,沒多久便離開日本,之後才知道,你當天拒絕了十一個女孩子的告白,包括青梅竹馬和她的好友、部活經理等…,如果我那麼不識趣地恢復女裝,只怕被拒絕的名單上,又多了一位。
後來,我恢復了女裝,聽說你進了一流大學,主攻cc,閒暇時仍舊不離滑翔翼和女人。
我繼續密集式教育,學習帝王學、管理相關的課程,也和我的未婚夫見過好幾次面,他是個多金體貼、沉默拘謹的人,與你不同的一點:他少了份感性,多了份嚴肅。也許從小到大接觸的人,包括我自己,都是理性多於感性,這也是知性感性兼具的你,吸引我的原因。
我與未婚夫出席多次各種社交場合,周圍的人只等著我何時答應他結婚,他也很體貼我,知道我尚未學成,還想當幾年小姐,我感激他的細心與呵護,而我也相信,自己是漸漸對他有好感了。這個冬天冷得出奇,才十一月,紐約就下了大雪,家人知道我一向怕冷,便像往年一樣,提議到夏威夷渡假,我的未婚夫也一起去,但被我一口回絕了,我只說還有兩篇樂評、西方霸權研究一書還沒寫完,沒有告訴家人真正的原因:父母親和爺爺不在,對我是難得的休息!未婚夫得知後,一度說要飛到紐約陪我,也被我說服,和家人一起到西太平洋享受威基基海灘的陽光。
這真是太令我高興了!撇開家庭和SP的束縛,我漫步在曼哈頓,在第五大道盡情揮豁,我知道遠處仍有監視我動靜的人,但我不在乎,因為從沒有這麼自由過,以前在日本雖也有過家人不在身邊的時刻,但那時我是男裝,跟現在女兒身的我,又不一樣。紐約和東京不同,下午七點以後街道上就很少人,除了中央公園;但接近聖誕節的光景可就不一樣了。因為雪下得早,湖面早已結冰,數百個來滑冰的人聚集在此,我興沖沖地加入他們的行列,以往都是在自家附設的運動中心滑冰,這一次是在外和不認識的人群,原來溜冰場可以這麼熱鬧,電影裡的場面,如今我置身其中!
我相信我終於找到我生命中的幸福,是的,假如沒有去溜冰,我將很平穩地生活下去。
我穿著黑色毛襪,微帶暗紅色的長外套和貝雷帽、黑色手套,脖子上圍了條白色羊毛圍巾,興奮地穿梭於廣大的冰面上;突然有個陌生的年輕東方人前來搭訕,他用口音極重的英文問我可否和他做朋友,SP遠遠看到了,就想來趕走這個對小主人不利的人,我制止他,並叫他和所有監視我的SP統統回去,因為我手上裝有軍事衛星通訊機,一有緊急狀況,他們隨時都可以得知我的去向。SP走後,那個人用像是愛慕又像是覬覦的目光看我,不禁有點不舒服,他絞盡腦汁想和我多談幾句,可是他的英文程度只使他更出醜,他的一個友人看不過去了,用日文跟他說要找人幫忙,他們不知道我是半個日本人嗎?
我不願輕易讓他們曉得我懂日文,索性跟著他們一起到場邊,看看他們到底在做什麼,另一個人朝場邊大喊:「幫幫忙吧!大情聖!」順著他目光瞧去,三、四個日本大學生靠在場邊欄杆上,其中一個人用驚豔的、欣賞的、像在審視一件藝術品的眼光看著我,剎那間我的世界彷彿靜止了!
「…公……」
那是我唯一出口的字,用別人聽不到的聲音,低低地呢喃。
我一直、一直都記得你的樣子:黑色的眼睛,黑色的頭髮,瘦瘦的身形,修長的腿。我明白對你的愛有多麼深,根本無法使我淡忘你。
但你並沒認出我來,只是用英文和我攀談,我也故作輕鬆地和你聊天,不知過了多久,聽到隔壁竊竊私語:「哈!小林你要失戀囉!這麼正點的馬子又被咱們的大色狼泡走了!」你回頭笑著斥喝他們幾句,問我想不想一起溜冰,我極力掩飾自己的害羞和興奮,裝作若無其事地答應了。就這樣,我們手牽著手,一起馳騁於人海中。後來我知道,你因為滑翔翼協會集訓的關係來美國作短期交流,只能待一星期,四天後就要回日本了。我問到為什麼會來找我講話,你說一票人早就注意到我,礙於語言不通,所以剛才那個小林不敢來找我攀談,我俏皮地用日語透露自己是法日混血,聽得懂你們說的話。
「啊∼∼∼!那剛才他們說的…」
「嘻!我也不是聽得全懂,只不過…大情聖啊、大色狼啊,這些字眼是絕不會放過的。」
「天啊,沒形象了。」
又過了一會,你問我肯不肯帶「你」去逛逛紐約我看著你的眼睛,催眠似地點了點頭,於是,趁其他同伴不注意時,我們逃離了他們的視線範圍,背著冰鞋偷跑了!你打行動給那群朋友,告知他們自行回旅館,我卻不敢打行動回家,更把通訊機關掉。我們坐電車去曼哈頓看夜景,又去唐人街吃東西,勾著彼此的手臂,親密地挨在一起,在旁人眼中,我們像是對熱戀的情侶。走著走著累了,我們進了一家店面不大,裝潢卻十分雅緻的Cafe,不同於現今吵雜的Bar,這家Cafe裡撥放的音樂是抒情老歌與藍調Jazz,我儘量找些輕鬆的話題,卻發現你一直看著我,我還天真地以為你認出我來了,正想說出自己的名字時,你只說了句:「妳好漂亮。」幸好燈光昏暗,才不致被你發現我羞紅的臉,我裝成一名情場老手和你天南地北地聊(現在想想,我刻意隱瞞對你的感情,一方面怕你不喜歡沒有戀愛經驗的女孩,另一方面是潛意識裡怕造成你心裡的負擔。),突然你隨著音樂低唱出優美深情的旋律。
「那是什麼歌?好美…」
「Frank Sinatra的名曲,Strangers In The Night,老歌聽久了就跟著唱出來。」
深夜裡的陌生人,此時此刻,對你,對我,都是這個寫照。
我望著你黑色瞳孔中自己的倒影,這時你突然問我要不要休息,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一大跳的我,按捺住內心的緊張,爽快地回答:「好啊!」畢竟先前把自己的羅曼史編造得太過火,現在如果羞怯退縮,謊言不攻自破。你對我的直率也有點驚訝,說道你的朋友一定埋伏在你下塌之處打算開你玩笑,所以你不考慮回去休息,現在的我真佩服當時的大膽,提議你去別家旅館休息。雖然很對不起未婚夫,但當時的我實在考慮不了那許多了,只想多和你相處每一分每一秒。
我們選了一家中上等的飯店,在你的房內各自沐浴完畢後,我就沒再走出那房間。
黑暗中,你極溫柔地對我,但剎那間我還是忍不住低呼,看著你驚詫的表情,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扭開床頭燈,檢視了床罩和我的腿間(當時我是極怕羞地被你「檢查」的*^^*),你輕輕問道:「妳…妳是第一次?」,
我勸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沒有要你負責什麼,「連你的名字都不問的人,會要你給我什麼嗎?」我們都沒有問對方的名字,既然萍水相逢,知道對方的名字與否,有那麼重要嗎?我是心甘情願把我的童貞給你,沒有妄想得到什麼回報,真的。
當我醒來,已經日上三竿了,我們肌膚相貼,你看著我很久,然後吻了吻我。我們一起洗了澡,你又要求和我一起去玩,我私底下打電話給SP,請他們放心,並囑咐不准告知家人,然後戴上早已關掉的通訊機,在飯店門口和你會合。這一天和你去Broadway欣賞音樂劇,去時代廣場參觀,當我們被一家珠寶商相中,力邀擔任其廠牌鑽石的男女代言人時,你二話不說拉著我跑的模樣,我到現在仍記得一清二楚。晚上我們在帝國大廈頂樓用餐,旁邊的小提琴師很浪漫地問我想要聽什麼曲子,我們對望一眼,齊聲道:Strangers
In The Night。
「你沒有想過,滑翔翼很危險嗎?」
第二夜,在不同的飯店,不同的房間,不同的浴室,寬大的浴缸裡,我躺在你身上,你一邊用溫熱的水和海綿替我按摩,一邊回答我:
「危險?你們一般人只會想這一點,如果任何事都從『危險』的角度去衡量,那活在世上有什麼意思?我從不認為長命是件幸福的事,自己活得久,卻眼睜睜看著親近的人一個個死去,這是幸福?如果活在世上幾十年不能照自己的意志過,那還不如早點上西天。昨天晚上的妳,不也是做了一個危險的決定?」
我轉過頭吻你,微笑著說:「死亦何苦,生亦何歡?…是啊…,就算你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我也不怕。」你又一次驚訝地看著我的反應,我希望你能認出我就是你同班三年的高中同學,但我的希望又一次落空,你只是把我攬在胸口,埋怨著應該早點認識我。
你給了我第二個難忘的夜晚,有了前一天的經驗,我更容易進入情況,當我們停下來,我看到你脖子上的金鍊子,你就把它取下,繞了兩圈,當作是踝鍊繫在我的腳上,我羞澀地接受這個禮物。第三天我們去尼加拉瀑布觀光,晚上終於回到你原本下榻的旅館,因為…隔天是你回日本的日子;幸好你的友人們外出通宵狂歡去了,沒有人在你房間附近。你要求我再陪你一宿,於是,我們共渡了最後一晚。你提到了回日本要做飛躍富士山的計畫,看到我既期待又擔心的臉,笑著說你從富士山頂飛下來十數次了,經驗豐富,根本不用煩惱,我半信半疑,側著頭看你一會兒,有些期盼,卻又害怕你認出我來,這個高校時代與你處處針鋒相對的同學,如今卻變成一個伴你同宿三夜的陌生女子,別說是你,我自己到現在回想仍感到不可思議。
你從床下抽出手提電腦,接通後輸入密碼,這才知道你是在收信;我伏在你背上,暗自記下你的郵址,縱然不寫信給你,但知道多一分你的事,便多一分幸福。有十數封新件,你只看了寄件人名稱便毫不猶疑地把它們清理掉,伏在你背上的我,只是微笑著看你的每一舉動,你是最怕麻煩的,充滿愛戀話語的郵件只會招致被丟入垃圾桶的悲慘下場……不知不覺地,我俯頭吻你的項頸,你楞了一下,此時螢幕上出現了:Are
you online?......By Shiori,你關掉這個來訊,反手把我抱上床鋪。黑暗中,我輕輕說道:「明天,別跟我道別,以後如果有緣,在路上相遇,也請你裝做不認識我,和我擦肩而過,好嗎?」「嗯?我明白,妳是怕有認識的人看見會作不必要的聯想,對妳的名聲不好吧?從妳的飲食和住宿習慣,我想妳至少應該是個出身富裕的大小姐,沒關係,我會照做的。」我吻著你的胸口,幾乎是整張臉埋進去,你不會明白的……我太愛、太暸解天生無拘無束的你,根本沒有辦法把你當成普通朋友,寧願……當一輩子的陌生人。
隔天,我們沐浴、用過早餐,不再像前兩天那樣搭著彼此的腰散步,我換上新買的衣服,離開了旅館,走出大門幾步,忍不住回頭一望,卻看見你透過二樓窗戶向我揮手,請相信,我當時有鼓衝動想跟你飛回日本,但我一咬牙,頭也不回地走了。等到確定離開你的下榻處有一段路,我開啟了通訊機,三分鐘內SP馬上就趕來了,我安慰他們我沒事,並送他們每人一份這「假期」所購得的禮物。
之後,我的生活完全恢復正常,因為你,我明白自己不可能愛上未婚夫,不過--我願意嫁給一個關心我的人。我開始喜歡上街購物--美中不足之處是身後總有隨從幫我提東西。快要聖誕節了,紐約市區比平時多出十倍熱衷購物的人。像在東京一樣,人最多的地方,卻最寂寞。感覺上變年輕了,回到從前的我,那個心靈空蕩蕩的女孩。
美國與日本僅隔著太平洋,有趣的是,太平洋的極東,人類卻稱之為西方,太平洋的極西,卻稱為東方。
你的郵件地址,我記憶猶新,我每天晚上都寫信給你,每一封都是空白,也從未寄出過任何一封,只要想到,在地球的另一面的你,或許也在線上,便心滿意足。
你回日本一個月後,直到前天,看到世界新聞報導:日本職業滑翔翼選手,在進行個人第十一次挑戰富士山,因強烈高空冷流失控,翻落山谷,年僅二十一歲的選手主人公不幸逝世,舉國震驚……
我轉遍相關的電視頻道,都重複著一樣的新聞,我一看再看,報紙也一讀再讀……,我終於情緒潰決,不理會旁人側目,趴在家裡的庭園中,失聲哭起來。高中時我曾說,「麥迪遜之橋」從恨不相逢未嫁時的角度觀之,Vencisca錯失Robert,但從面對現實人生的「愛」而言,是兩全的。如今我錯失了公,但公…,你可否明白我的悲哀?我再也沒有辦法撫平你的影子,因為自你從我生命轉身而去的那一刻起,我的靈魂,也跟著你,離開了殘存的軀殼。
匆匆回日本,獨自站在你的靈位前,我,該說什麼呢?
我只想告訴你,你是我最最懷念的朋友。而今而後,也許將來我會愛上某人,也許將來我會被某人愛上………………,「公!我好想你……」說出這句話的我,早已泣不成聲。
在天國也不忘飛行的你面前,我這麼直接剖白對你的感情,希望你不要吃驚,這是我第一次不假他人之手,親自寫這麼長的郵件,決定寄給你,因為,那個信箱,再也沒有人去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