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月夜之下……>


 

  天空已是一片橘色,群鳥已擠滿了稀落的枯枝之上;雀鳥們震天的吵鬧聲和黃昏和緩的海風聲,哪管是繁盛的港口還是偏僻的漁村,這種天籟在同樣的黃昏之下是沒有多大分別。

 

  在落日餘輝尚未消失的達他港,即使她是科樂美聯邦王國唯一和另一大陸貿易的重要港口,黃昏下的她也顯得冷清;遠洋船一早便離港,漁船在早上便已泊岸,商船則趕在黃昏完結前完成作業,因為當天色漸黑,船隻靠岸時常會因光線不足而產生危險;所以每逢黃昏時,港口便特別冷清。

 

  除了三數個未有歸處的水手和留守於船的人,在那兒還有一個青年坐在沒船停泊的碼頭,披在肩上的外套和海風一起飛舞,就像外套上奔騰的飛龍;只是青年似乎不是為享受黃昏下海景而來,他手上透明玻璃瓶,注滿黑色而清澈的液體∼∼∼那就是黑啤;在他的一旁已有數不清的空樽,另一旁則是一個充滿冰碎的木箱和內裡的數支冰涷黑啤;青年的眼神還是透澈而堅定,但臉上卻有著一點迷茫神色。

 

  青年仰望著漸漸被紫色所吞噬橘紅色的天空。「和她穿的紫色奪裝非常合襯的…而且比月色還要美的金髮……可是……還有機會見到她嗎?」那時公的腦海浮現了那一個少女的影像,沉醉於回憶的公,臉上是同時掛著幸福和憂鬱的複雜表情。

 

  「公∼∼你在哪兒呀?」公被這一道呼喚聲拉回了現實,大概是估計到聲音的主人,公沒有理會那呼喚,但臉上卻在剎那間出現不高興的反應。

 

  「公∼∼你在……哪兒呀∼?」重覆的呼喚,但明顯因為疲倦而不能一口氣說完,看來這把聲音的主人已開始疲倦不堪。如果是平日的公,大概早就回應了;但由於公的心情相當不好,所以完全沒有反應;取而代之,公看著漸漸失去光芒的夕陽。

 

  「公∼∼∼啊…原來……在…這……兒……」隨著接近中的腳步聲和聲音的主人,公不得不作出反應。

「是詩織嗎……」這樣冷淡的說法,對於自認是公的青梅竹馬的詩織來說,這是理所當然的難受;而且從被汗水沾濕了的衣服來看,她似乎為了找到公而用了很長時間……

  「公∼…你躲在這兒幹什麼啊……害人家找了你整個下午!……唔?怎麼了?一個人在喝悶酒?」雖然詩織是很不高興,可是她也留意到地上多得可怕的酒瓶和公不尋常的寂寞表情。

  「……」公沒有開口回應詩織,可是公一口將開始不凍的黑啤灌入口內,之後……

  「沙∼」公手中玻璃樽已經化成細沙般隨風飄盪。

  詩織倒也沒有怎樣驚訝,淡淡然地說:「又想起了你的老哥嗎?」這次公只回了一個苦笑。

 

  「詩織……」

  「公……」

  「已經晚了,回去吧!詩織……」

  「那一起回去吧!公!」

  「不,我還是想待在這兒好一陣子……」公給詩織暗示自己想獨處。

  「那我留在這兒陪公一起吧∼∼∼有公在便沒有問題的。(心)」可是詩織卻在扮聽不懂。

  就在公還在思考帶甚麼理由去「請」詩織回去時,一個「理由」卻自己飛來了……

 

  「噠∼噠∼噠∼」一陣急速的腳步聲傳向公和詩織所在的碼頭,而且還伴隨著一陣陣「小姐、小姐∼」的呼叫聲。

  「啊!詩織小姐…呀!公也在…」出現在公面前是一個樣貌普通的青年,他的名字是──高見公人;可是,這次是輪到詩織覺得不快了。

  「噯!公人!辛苦了啊∼看來你是來找公主大人吧!」公對於這個突然出現了的「友人」而幫他解決了一個難題,公感到運氣似乎仍在自己的手中。

  至於公口中的「公主大人」,自然是他面前的詩織了,而且稱她為「公主大人」絕不是在開玩笑,因為詩織是科樂美聯邦王國的國主∼科樂美七世∼的獨生女;然而科樂美七世距離登基才不過第三年,而詩織雖然是一個優秀的貴族,但對於作為一國的公主的自覺性仍然是不足。

  相反,作為自稱「詩織的永遠忠心追求者」的高見公人,雖然是也算得上是貴族出身,可是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詩織的僕人。

  而公的出身其實也不差;公的父親是現在改了名為「華萊士.主人」的「主人家商行」當家;「主人家商行」是在大陸上僅次於光輝帝國之下的「光輝貿易」的大商行;華萊士本身也是傳奇中的男子,至於他的妻子(即是公的生母)傳說是大陸上惟一的盜賊公會的現任首領。但對於這些「顯赫」的家世,公卻不願多提。

 

  「現在已經這麼晚了……」

  「公…可是……」

  「可是甚麼?公人已有足夠能力保護詩織了,不用擔心啊∼」(雖然公人的實力只是平平,但當護衛的能力倒也有的。)

  「不用擔心啊∼詩織小姐,公人一定拚命保護小姐的……」公人一邊說著,一邊雙眼發出如星星的光芒;當然二人也同時無視那種狀態下的公人。

  「但……公只是一個人留在這兒…還是一起回去吧?」

  「我還想多留一會聽聽浪花和晚風的天瀨啊∼那會令心情更加舒暢啊∼」

  「公……」

  「看來來接詩織的其他人也來了,詩織和他們一起回去吧∼放心吧∼不用擔心我了∼」公說罷便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當然不是由一個人能所發出,而是由一群擔心公主安全的臣下發出的;而且只要細心點聽,便聽得出那是疲乏的腳步聲,因為那種沉重的步伐便是跑了很久的証據。

  詩織面上終於露出了放棄的表情,青梅竹馬的她明白到公決定了便不會改變,所以……

 

  「好吧!我回去了,可是公也不要太慢回來,明天便要乘船出航了。」

  「放心吧∼」公說完便又拿起一瓶黑啤,而他的視線又再回到那已變成深藍色的夜空,看著那孤獨的皎月。

  隨著詩織、公人和護送公主大人的離去,碼頭又在恢復黑夜所獨有的寧靜。

 

  「老哥也走了很久……快六年了吧……而離開『她』也快三個月了……到現在還想是著『她』……但『她』和『他』真的很像了……不過 ……」這是公心裡的話;喝著酒,看著沒有星光的皎月,公對著明月舉起了手上酒瓶,對著虛空說:「乾杯吧∼老哥……Rei,我所愛的她……乾杯吧∼伊集院Rei……」

 

  同樣的月下,在和公所在相距幾千里的地方---那一個被當作為「偉大」的代名詞---光輝城;在城中,一個少女看著同樣明亮的皎月,露出寂寞的眼神;這寬敞的房間是少女的閨房,也許這是少女惟一能將身心鬆弛下來的地方,少女的名字是伊集院Rei。因為現在的她只要離離開了這房間,便必須要變回「他」───帝國的第一繼承人∼光輝帝國的王子。

  只要在外面,「他」便是需要帶上一個面具示人;這是「他」的責任,儘管「他」也只不過是一個少女而已。那厚重的房門就像她的心靈,幾乎沒有被開啟過;除了那個走進了她的內心的那個「他」而已……

 

  厚重的房門被打開,雖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同時傳來一把活潑的聲音把晚間的寧靜撕破。

  「姐姐∼∼」

  「啊∼小美∼」那時少女才將寂寞驅散,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而她口中的小美,便是她的堂妹--- 伊集院 美。

  「姐姐∼∼今天那群笨蛋又欺負我呀∼∼」美總愛在Rei的面前撒嬌。「姐姐明天要把那些不力的奴才和那些討厭的人全都處死啊∼∼∼」

  「噗∼小美啊∼又有甚麼事發生了啊?說給姐姐聽∼」也許在這個時候,便是Rei最期待的一刻之一,那是最平凡的姊妹交談。

  「姐姐,今天……」

 

當在Rei聽小美說著日常生活上的瑣事而會心微笑時,在皎月也照不進的黑暗中,某位卻在聽

了報告之後勃然大怒……

 

   「怒卡爾∼∼∼∼再說一次……編組軍團要用多少時間?」似乎已經失去控制的魔王以近乎怒吼般問著那位名為怒卡爾的男子。

  「最少半年。」白髮披面的他還是從容地回答。

  「怒卡爾∼∼∼∼∼∼」

  當巨大的魔王從玉座上站起來時,白髮披面的怒卡爾也站了起來而且從白髮後立刻透出了充滿殺意的紅光。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瞬間……

 

  「不可以安靜一點嗎?」不緩不急、也沒有甚麼感情的聲音,發自那個一直坐在旁邊看著書本的「瘦弱男子」。雖然「他」的視線還是沒有從書本上離開,不過同時有無形的火線卻欄在兩人之間,但令空氣也能燃燒的高熱卻令整間巨大的房間儼如墮進熔岩之中一般。另一人剛沉默地看著事件的發展,不過事情似乎也不能丟下不管……

「好了……三位大人,請收手吧……不然就是整座魔城也支持不了三位在這兒打上幾回合的……」阿魯卡終於打破沉默。

「哼∼」魔王狠狠地哼了一聲之後便坐回它的王座之上。而名為怒卡爾的男子則叉著手,以臉上高傲的神情盯著魔王,也坐回自己的座上;「瘦弱男子」則似乎仍然是看著手上的書,當然所有致命的火線也已經消失了。

  「反正無論如何也要多等半年,那麼請稍為再等待一下吧∼」阿魯卡冷冷地以這句話作結。

 

  青年的期盼、少女的願望和時代巨輪的運轉,明天會是怎樣,也許……沒有人會知道……

 

∼待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