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話

 

從黑馬上面下來的,是跟位高大的黑髮男人。
襯衫已經染上了灰塵,外套和靴子一樣都沾上了泥巴,看得出來一路並不輕鬆。

黑馬低鳴著並甩著汗水,可以知道這個男人是用多快的速度往這裡來。
就連這頭一看就知道是匹好馬的馬,也不禁露出疲憊的神態。

黑髮的男人,下了馬之後就默默地朝яユ前進。
雖然看上去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前進著而已,但是從他的身邊卻可以感覺的到沉默的憤怒。
因為這詭異的氣氛,周圍拿著槍的盜賊們也不敢輕舉妄動,還不自覺地讓開一點,讓他可以筆直到來到金髮的青年──яユ的面前。

面對一步步走來的人,яユ不閃也不躲,只是盯著不斷前進的人而已。

「終於,找到你了…」
黑髮的男人看著яユ,氣氛一觸即發。

「沒人拜託你,是你自己要來找的。」
яユ涼涼地回應著,語氣上很明顯地嫌男人是來找麻煩。

在一片緊張的場合之中,這兩人居然可以自顧自的吵無關係的話題,完全不管周圍的狀況,這樣特殊的神經構造實在是很讓人驚訝。
但是,對於這樣子被忽視的事態,盜賊團並不是趕到很愉快。

這場宴會的主角,本來就應該是他們。
程咬金像這樣接二連三的殺出來,把應該緊張的氣氛搞得一團亂,連應當繼續掠奪的小弟們都傻在那邊,雖然嘴巴上不說,但是馬上的盜賊老大可是氣到煙都快要冒出來了。

不能讓這樣的事態繼續下去,老大伸手往腰上另外一把槍摸去。

手指頭還沒摸到冷硬的金屬,耳朵就先聽見轟隆的槍擊聲。
連續二聲的槍響,迴響在夜空之中。

和槍聲一起響起的,是兩個男人的慘叫聲和一個男人痛苦的低哼聲。

還搞不清楚狀態的人們,回過神只見到人質的兩名女性已經趁這個機會脫離了箝制逃回了酒館,而先才威脅她們的盜賊不知道什麼時候槍已經掉到地上,摀著血流不止的手跪在地上。

「你、你們…」
按住被子彈給擦傷的手,騎在馬上的老大咬牙切齒地恨不得要將眼前的兩個騙子就這樣咬碎般。

這兩個傢伙,裝得一副要吵架的樣子,實際上卻是要讓他們放鬆戒心,趁這個時候救出人質。

當騙子都不用演練,這樣的傢伙是第一次遇到!!

因為流血而握不住槍的老大,看著同樣也被打傷的手下,想著要怎麼樣恢復優勢的瞬間,突然發現了一件不只是驚人、而且相當恐怖的事情。

響亮的二發槍響還迴響在耳際,卻已經有四處傷痕。
抓住人質的傢伙一人一發兩發、自己腰上一發、手上一發,不禁讓人懷疑是否還有其他人躲在暗處,先才騎馬而來的男人不過是個晃子罷了。

微涼的夜風,讓槍口的白煙和衣擺一起飄動著。
黑髮的男人和яユ同樣都是面無表情的,但是兩人的槍口都同時對著馬上的人。

燈火通明的黑夜,城鎮中到處都被自己的人馬給包圍著,理當是自己這邊比較有利。
可是…
自己騎在馬上居高臨下,但這樣看著那兩人時,坐在高處卻覺得自己比較矮,那種光是氣勢就輸掉的感覺,真的是相當的懊惱。

相信不只是坐在馬上的老大,其他的部下們也同時感覺到了無法言語的壓力,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只有用眼光向自己的老大尋求著幫助。

在這無言的壓力之下,馬上的人也吞了口口水。
從情勢上,應該是要趁這個警長都還沒出現的時間好好搶一筆回去才對;眼前只剩下幾個拿著槍的老頭子和應該不成為敵人的年輕人,只要自己下個令,馬上就可以把這裡踏為平地。

但是在那冷冽的視線之下,他怎麼樣都無法下這樣的命令。

也許這就叫做本能也說不一定。
對於有性命危險的行為,說什麼都不會去做;這就是本能。

即使戰況上看起來有利,令人難以置信的,盜賊們還是下了退的命令。
更讓人驚訝的,居然沒有人對這個命令有任何異議,迅速撤軍。

望著和出現時同樣匆匆離去的盜賊團,鎮民們難掩驚訝之色。

就…這樣走了!?
瞪著馬蹄揚起的沙塵,直到消失無蹤,都沒有辦法叫人回過神來。

打破這個僵局的,是從另外一個方向趕來的馬蹄聲。

「盜賊在哪裡!?」
好不容易,警長終於領著手下姍姍來遲,看到的就是鎮民們目瞪口呆地站在酒館前面的廣場,還有那頭高大的黑馬而已。
左右張望就是找不到應該存在的盜賊,於是就很自動地指向了沒有見過的黑髮男人,拿出腰間的配槍指過去:
「可惡的盜賊,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看著槍黑髮的男人一點懼色都沒有,反而是驚訝地看著警長:
「警長,我看起來像是盜賊嗎?」

「像流浪漢。」
還不等警長回答,яユ就一甩頭回到酒館,繼續未完的晚餐。

「警長,他不是盜賊,是救了我們的人!」
面對著警長的槍口,剛剛被抓為人質較為成熟的女性站了出來,不讓警長對恩人有進一步危險舉動。

不只是那名小姐,其他拿著獵槍的人也是一樣的眼神。
先才需要警長的時候不知道人跑哪裡去,現在不需要的時候又突然冒出來找麻煩,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啊!

鎮民你一言我一語的,讓警長臉色十分難看,只好將槍給收了回去。

「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

「我是…」

男人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從人群中發出的女聲就打斷了他。

「公…不是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