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話

 

燈火通明的伊集院邸,在那華美非凡卻又有著點歲月的偏廳中,伊集院先生拿著美酒坐在沙發上,眼睛望向在燈火通明的市街。
站在一旁的警長則是一臉不安,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出來。

「伊集院先生,那個…我的部下們好像要去追被帶走的家人,我已經阻止過他們但還是無法…」

「別管他們。反正他們也到不了那個地方。就算去了也沒辦法做什麼,正好省了一番功夫。」

「啊、是…」
都被這樣說了,警長也只好乖乖安靜下來。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之後,中年的管家開門進來:
「主人,這麼晚真是抱歉,わヘ鎮保安官主人先生來訪,是否要請他回去呢?」

「那傢伙!?」
放下酒杯,伊集院先生沉默了幾秒鐘:
「好,請他進來。」

「是。」
得到主人的旨意之後,管家安靜的退下了。

「那傢伙在這樣的時間來做什麼…」
白天的討論沒有什麼好的結果,說是不歡而散也不為過。
在這樣的情況公又再一次來拜訪,很明顯的不會是什麼好事,但也沒有拒絕的餘地。

既然人已經來了,就沒有不見的道理。

幾分鐘後,管家來回報客人已經在會客廳候著,同時也滿臉抱歉地報告另外一件事情。
「除了主人先生以外,還有另外一位客人一起陪同到來。」

「侍從就趕到後門去。」
伊集院先生站起來一邊整理衣領一邊無情地說著。
雖然說是需要,但是讓公那麼沒身分又骯髒的人踏入自宅,就已經是很讓人不快的事情,更何況是他的隨從。

「不,那一位看起來並不像是隨從,反而還比主人先生看起來還來得有身分…」
就因為如此,管家才沒有辦法趕他出去;也無法開口請下逐客令。
依他長年的經驗看來,身邊的另外一位反而更像是主人先生的雇主。

「喔?」
主人公那個傢伙看起來雖然還滿髒亂的,至少還有一點氣度,不會錯認為街上的小混混。
要比那個男人看起來有身分並不是件難事,而且他的管家也不是蠢到只會以衣著來判別人的傻瓜,不會隨便就讓穿著華麗的蠢蛋進入他的宅邸,
比公還要有身分的人…這樣的說法讓他感興趣。
わヘ鎮這種鄉下,不管穿得多華美總是脫不了鄉下的土氣,更不要說什麼身分和氣質。
到底主人公那傢伙是帶誰來,不禁讓人想會一會。

這樣的心情, 在他來到會客廳之後就後悔了。

這裡,明明是他的宅邸;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地方了,他在這裡見過無數的客人,卻從來沒有現在這樣的感覺。
站在會客廳的門口,看著裡面的人,反而覺得自己像是客人一樣渾身不自在,讓他無法輕易踏足會客廳。

原因他很快就發現了,是那位不請自來的金髮青年的關係;之前在酒館見過的那個人。

他一派優雅地坐在屬於客人的沙發上面,修長的腿交疊著,一看就知道是出身良好受過高等教育的人。
這樣的人,他並不是沒有見過。

但是只是坐在那邊就充滿了氣壓,讓人不自覺地臣服的威力,他只見過一個人,那就是現在伊集院家的掌權人──伊集院光輝先生。
現在在眼前的不過是個毛頭小子罷了,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氣壓呢!?

吞了口口水,他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踏進這個房間;因為沒有得到許可,同時也無法開口詢問。
這種感覺,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還在伊集院邸和光輝先生見面的那個場景…

好不容易公才發現到站在那邊遲遲沒有進門的兩人,才象徵性地禮貌站起來讓主人入席。
也因為公的好意,兩人終於可以從那壓迫的氣壓解放得以入座。
身為主人卻不自覺地戰戰兢兢的挺直著背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地端坐著,如同待審的犯人般,眼睛也不敢直望著金髮的青年,只有看著地上那花紋複雜的地毯而已。

僵硬的空氣在室內流動著。

連身為主人應該開口招待客人這件事情都忘記,僵硬地將手放在膝蓋上等著訓話,看著這份景象公只有在心中苦笑著而已。

雖然公知道яユ生氣的時候,周圍的人會了解她的臉色能少接近就少接近。
原本他以為這是因為在伊集院宅中,大家敬她是大小姐才會如此尊敬。

現在他知道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

從空氣中就可以感覺得到яユ的怒氣,強烈的壓迫感是針對著眼前的那兩人。
那充滿威嚴的氣壓,也難怪眼前的兩個大男人像是做錯事情被抓到的小孩,連哼都不敢哼一聲。

造成這個局面的罪魁禍首的яユ也在一旁靜默著,一點都沒有想要開口做個起頭,就這樣讓時間繼續耗下去也無所謂的樣子。

時間是最好的煎熬。
這種如坐針毯的感覺,等得越久越讓人覺得害怕,不安蔓延的越遠越好。
可以說是яユ給的小小懲罰吧。

對於яユ這種做法,公沒有什麼意見, 只是在時間不太多的現在,有點不太適合就是了。

「伊集院先生,這麼晚來打擾真是抱歉。」

「不,一點都不會!」
等發出聲音之後,他才發現自已的聲音不正常的高,話語幾乎是喊叫出來的。
這樣無法控制的情緒,讓他的鬢角微微地流汗了。

乾咳一聲,伊集院先生努力地平撫情緒。

「呃,這個時間主人先生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要事?」
連他自己都聽得出來,聲音似乎在發著抖。

「時間上是有點不太恰當,不過我是來聽中午那件事情的回應。」

「中午的…事情…」
那個討論結果來說不是不歡而散了嗎?哪裡還會有什麼回音。
雖然心中抱著疑惑,但在這個氣氛下,伊集院先生一點都沒有開口詢問的勇氣。

「你的意見如何?」

「我…」
尖銳的空氣扺在背後,伊集院先生不禁吞了口口水,結結巴巴地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該說出什麼才好。

「伊集院先生,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わヘ鎮呢?」
懶得再繼續拖延下去,公直接拉出重點。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