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話
突來的話語,讓伊集院先生緊張到極限的思考迴路反而冷靜了下來。
為什麼眼前這個小子會要他離開這個城鎮?
這小子有什麼資格?「為什麼我要離開這裡!?」
恢復了正常的思考,他站起來對公咆哮著。
「你這個傢伙,才給你三分顏色你就給我開起染坊啦!你以為你是什麼傢伙?區區一個保安官就有資格命令我?要不是有光輝先生撐腰,你以為你有面子進到我這裡來嗎?」
喘著氣,充滿怒火的眼睛瞪著那個聽了這番話依舊沒有表情的男人。「我不否認前一次你的招待是看在光輝先生的面子上,但是這一次我來,卻是用保安官的身分。」
收起閒散表情的公,講話意外地有魄力。
「你所犯的罪行,應該是需要關進牢中或者是流放,再糟點就是直接槍決都不奇怪。只要你搬離這裡還算是最簡單的了。」「你、你這個傢伙含血噴人!!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怎、怎麼可能會做那、那種事情!」
渾身顫抖地握緊拳頭,他的咆哮聲應該是整棟宅邸都聽得見。「做了什麼你自己最清楚。趁現在離開這個城鎮是最好的事情,不然再來結果如何我可不保證了。」
「你、你說,你有什麼證據?」
聽到這句話,公的嘴角不禁苦笑地上揚。
這種說法不是等於間接地承認自己的犯行嗎?居然連這麼簡單的事情也不知道,也難怪會有那麼粗糙的計畫。「證據?」
一直沉默的яユ突然開口了。
「那些跟你合夥的人早就把事情都供出來了,還說了有一份合約在,證據都這麼充分……」「不、不可能!那份合約我早就毀掉了…」
咆哮聲到一半硬生生地停止,看來他也發現自己在激動和憤怒中將全部都事情都給抖了出來,張大著嘴發不出聲音來,只是愣愣地看著яユ而已。「你、你這個傢伙,這裡是我的的宅邸…你、你憑什麼進來?」
肥短的手指顫抖的指著яユ,拼命地想要轉開話題。「這裡並不是你的宅邸,而是『伊集院』的宅邸。」
毫無感情的冰冷話語如同冷水地朝他潑下。
「我說得對嗎?」對於яユ的話語沒有任何的回應,他只是面如死灰雙唇顫抖地盯著яユ,宛如畢生最大的秘密就這樣被人給戳破。
如果被人知道他其實沒有那麼大的權力,甚至連住在這裡都不見得擁有的時候,走投無路這個詞都不足以表達他的處境。嗆啷地退後幾步,他顫抖指著яユ的手卻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你、你是誰!?」
能知道這個他隱藏了十幾年的秘密的傢伙,到底是誰!?「我是誰…?」
яユ僅僅只露出一瞬間的驚訝,隨即是優雅的微笑。
「對了,你最後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我還不過是個小孩子而已,現在的樣子你確實是認不出來。」
站起身來,яユ將整齊束在背後的長髮散開,長過腰部的絲線般亮麗金髮在空中飛舞著,緩緩地落下。
每一個動作都如同圖畫般優美,讓人無法移開視線。只是站著就自然散發出來的高雅氣質,長髮柔順地披在身上;琥珀色的眼睛流露出柔軟的光彩,只不過是放下頭髮眼神變得較為柔和,就可以從先才的翩翩貴公子變身成優雅的淑女,女人還真是難以捉摸的存在。
「少、少夫人…」
活像是見到鬼一樣,他顫抖地跌坐在沙發上。
「不、不可能,少夫人早就死了好幾年,怎麼可能……」
混亂的思考過了幾秒鐘之後,總算是恢復正常。
「是……яユ小姐…」
好不容易搞清楚站在眼前的不是鬼魂而是人,但依舊無法降低他的恐懼;反而更為加深。伊集院яユ,是伊集院光輝唯一的孫女兒;也是他的繼承人,伊集院家下一任的總帥。
換句話說,只要光輝先生不在場,她就是最大權力者。
這樣的狀況,跟光輝先生直接出巡也沒有差很多,也難怪這個男人會嚇到連站的力氣都沒有。「我我我、我並沒有做什、什麼壞事啊……」
到了這個節骨眼,還是先撇掉所有的責任才對。
「一、一切都是那些盜賊威脅我…所以我才……」無視那個語無倫次求饒的男人,яユ回到座位上坐下。
「本來你是被伊集院家趕出來的人,在這邊落腳的事情爺爺也知道,但是既然同樣姓伊集院也不想趕盡殺絕,就留了你一條活路。一直以來雖然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好事,但是也沒什麼壞事,就這樣讓你繼續下去也無妨…原來是這麼想的。」
朝跌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投去銳利的眼神,男人除了吞口水以外什麼都沒辦法做。
「你不應該為了金礦而對鎮民不利,甚至想要殺害他們,這就是你的罪過。」「冤、冤枉啊!!」
還不等яユ說完,他馬上就來的哭天搶地。
「誰不知道金礦已經枯竭了,我怎麼可能為了已經枯竭的金礦而對鎮民不利呢!?」「如果金礦真的枯竭了,你當然不會對鎮民不利,不然這之前怎麼會相安無事呢。」
冷淡的話語毫不猶豫地扔了回去。
「是因為你發現金礦實際上沒有枯竭,才想到這樣的手段吧。」「也就是說,岩盤崩落的關係而將後面的金礦給露出來囉。」
一直到這個時候,公才理解яユ為什麼會在礦坑裡面待那麼久。
「不過即使知道金礦可以再開,也沒必要傷害鎮民吧。」
如果金礦再發現,わヘ鎮就可以恢復掏金鎮的美名,經濟商業人口都會恢復,這麼好的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局面,才是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因為開採權。」
持續說明的яユ,口氣中依舊是毫無溫度,眼睛直盯著那個男人。
「這裡的金礦開採權是由三個人平分,伊集院、鎮長和酒館老闆。」「大叔他也是?」
所謂人不可貌像就是這個意思吧。
怎麼看都是平凡無奇的大叔,看起來很嚴厲對上女兒卻沒輒,遇到喝醉鬧事的人可以平安無事的請出去;是個在任何地方都可以遇到的平凡的酒店老闆。 共同生活了好幾年,也怎麼樣都無法聯想那個人是掌握這麼城鎮的決策者之一。「在不久前的岩盤崩塌事件之後,意外地發現應該已經枯竭的礦山深處,還有豐富的資源。趁鎮上現在都認為沒有資源的現在,把鎮民都趕走好獨占開採權,我說的對嗎?」
面對яユ的話語,男人只是蠕動著嘴唇,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
僵持的空氣沉澱在室內,誰都不知道要先開口;要怎麼開口。
兩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那個坐在沙發上嘴唇顫抖著的男人,注意著他的反應。一切的骯髒事情都被拆穿後,這個男人的表現似乎過於軟弱了。
依照之前所認識的性格,這個頂著貴族般傲慢的男人,應該是不可能如此簡單就接受яユ所說的事情;縱使那是被拆穿的事實。如果照這樣下去,結局沒有比走投無路更慘,這個男人不可能就這樣屈服。
一定會想辦法殺人滅口。
就像他會找上盜賊騷擾鎮民讓他們搬走好奪得開採權一樣,他也應該不可能會讓妨礙他的人生的人活下去;不管那個人是誰。
令人介意的只有─在何時何處發生罷了。
當公和яユ兩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伊集院先生身上的時候,從頭到尾都一直保持沉默的わヘ鎮警長,悄悄地掏出了他的配槍。這兩人的槍法很厲害,警長在之前就從襲擊鎮上的盜賊和鎮民們聽說了。 面對敵人時冷靜沉著,槍法百發百中。
從警長的長年經驗可以知道,對這樣的人,用一般的手段是行不通的。
正面硬碰硬,只有失敗的份。
要出其不意,才有獲勝的機會。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配槍悄悄地抽出。
晃動的槍口緩緩地朝яユ指去。那個男人不成氣候。
只要沒有那個女人的話……將槍口瞄準好,他扣下板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