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七月某日。「喂,我是伊集院。」
…………
「是你?找我有事嗎?」
…………
「我沒有像你那麼閒,沒事我掛電話了。」
認識三個月以來,有事沒事那個叫主人公的就會打電話來,起初以為他有什麼事要向自己請教,後來發覺他根本是毫無目的地漫聊,伊集院яユ眉頭輕蹙,她的schedule每天排得滿滿的,已經沒有太多個人時間了,何況是陪一個根本在校內沒有交集的同學聊天?
伊集院大小姐是個具有商業才能、政治手腕和藝術修養的人,但無論如何都談不上是個思想家。
即使不必為物質煩惱,也沒有餘地去想些形而上的事,所有的知識是習自家學或書本,她懂得分析,但不愛探求萬物背後的動機,因為一切現成的都為她鋪好路了,只待她去走完份內該走的路,然後把接力棒傳給下一代。
如果沒有那個惱人的怪傢伙,她的學校生活一定更愉快。
開學第一天,主人公就跟班導師要求他和她的座位分別是(5,5)和(2,3),當班導問他原因,他的答案竟然是:「這樣我和伊集院坐得遠些,好分散休息時女子生徒的密度,這樣才不會太擠」,馬上被全體男生噱,他也毫不在意;諷刺的是他的男性緣相當好,和她被避之唯恐不及的處境有天壤之別。
不只如此,放課後主人公總喜歡跑來她座位附近跟她聊天,這樣做是什麼用意?
同情她沒有男孩子緣?不會吧?
有斷袖之癖?看來也不像,因為他常答應放學後跟女孩去約會。
……發覺她是女孩的秘密?不可能!她完美的演技是自小鍛練的,怎麼會栽在一個認識幾個月的怪人手上?
不過她確信主人公是有目的接近自己,也許是商業間諜之流,不過應該找理事長爺爺或她父親,怎麼會找她下手?
「…!」
яユ嚇了一大跳,自己竟然在為人生以外的事情思考!
一年級第一學期過去了,不太在意學校成績的яユ,看到榜單上全學年第一名的得獎者,還以為自己得了近視。
主人公那個不正常的小子,以總和498.5的高分拿下一年級榜首,遠超過全年第二名的479分。
她站在榜單前,突然感覺一雙寬大的手扶著自己肩膀,同時耳邊傳來溫柔卻充滿磁性的聲音:
「拿全校第一,這樣妳可以多記得我一些嗎?」
「你在做什麼?離我遠一點!」
「知道我為什麼被扣1.5分嗎?」
「在我問你為什麼之前,先拿開你的手。」
「好吧,看來唬不了妳。」
公自動回答剛才他的問題:
「因為我把先生的名字寫成ヵЮ⑦,唉,丟鉛筆決定的策略失敗,早知道就寫Юуヵ。」
「……那也不對,先生的名字是ヵЮт。」
「妳笑起來很好看。」
看著яユ忍住笑回應他的話,公不禁稱讚她,想當然爾,沒有得到好臉色回應:
「你那科沒有抱零蛋該謝天謝地,男生的讚美我是不會高興的。」
「不管妳是男是女,男生的讚美都不喜歡嗎……」
「你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沒事,自言自語。」
1994年,8月22日。
「這裡接到指示,日本時間23日是伊集院家繼承人的生日派對,這是大好機會。」
「見鬼!愈是重大的日子,防備得愈嚴密,連這點道理都不懂還當我的上司!」
「你!@#$%……」
手機另一端傳來破口大罵的聲音,公打個呵欠。
「明天就算不為工作,我也會潛進去的,算是為自己。」
「……你千萬不可以被外貌迷惑!很多政治和軍事間諜都採用美人計。」
「是是是」
約二星期前接到她的邀請函,上面雖然只寫了公的名字,但他知道一定每位同學都獲邀。
翌日上午,公約好和詩織、公人一道前往,看到公人的打扮,他只有搖頭的份。
「公人,就算你沒有領結和襟章,最起碼,打個領帶總可以吧?」
「只是個慶生會,打領帶幹嘛!」
「…請帖上面不是註明了『請著正式服裝入場』?」
「我穿了西裝啦!」
「那為什麼腳上要穿球鞋?你有皮鞋吧?」
待他看到公人那雙磨得傷痕纍纍的皮鞋,他決定放棄要公人回家換裝的念頭,直接把公人帶到自家院子,拿自己的漆皮鞋給他,公人便脫下自己的舊皮鞋,不脫還好,一除下鞋子,不只是公,連詩織也傻眼。
「高見君,你只有白襪子嗎?」詩織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男人不都穿白襪子?」
「好了!別再跟他鬧了,公人穿我的襪子去!」
公無奈地又進屋拿自己的黑絲襪和一條深紅色領帶給公人,後者似乎完全感覺不出自己的服裝品味和鄰居有什麼差別。詩織則在一旁對公溫柔地笑。
「公君,看來高見君的品味是改不了的。」
「沒什麼,sense不是人人都與生俱來,有的經過訓練也可以多少有點感覺。」
說實話,詩織露出肚臍的粉紅色小禮服也令他不敢恭維,但是她腳上穿著自己送的珍珠色高跟鞋,多少提高公打的分數。
約十一點半,三人出現在伊集院家迎賓廳。
之前在簽名處便送出禮物,詩織送的是古典音樂CD,公人是理所當然--兩串蕉,公則推說忘了送禮,他想自己親手把禮物送給яユ,那個神秘美女,是他的任務,更是他的獵物。
幾乎各界名流都聚集,人人均是看在伊集院財團的份上才來參加一個十六歲小孩的生日會。公很慶幸他長年待在國外,否則以他的職業,被太多人認識絕對弊多於利。
公很快就找到他的目標,яユ全身白色西裝,正與一群女孩子交談。
「對不起,妳們的яユ樣借一下。」
他遞過一枝紅玫瑰花給她。
「你想做什麼?」
「伊集院家的獨子,還是拈花微笑最美。」
「說重點。」
公故作歉意地向яユ背後一群女孩子眨眼。
「美麗的小姐們,有時候,男人也需要友情,妳說是嗎?」最後一句話卻是轉過頭對著яユ說的。
兩人對望的側面,引來那群女孩的驚歎與尖叫,有關校內白馬王子與黑劍士的耽美傳聞,信的人又多了幾成。
「яユ,生日快樂。」
「你說什麼?」
「我祝妳生日快樂啊。」
「我是說,你第一句話再說一遍。」
「直接稱呼妳名字不習慣嗎?以後妳會慢慢適應的,所以從現在先開始學著接受吧。」他臉上浮起頑皮的笑容。
「不.可.以,沒我的恩准沒人能稱我的名字。」冷酷地回答公的話。
「好∼,請妳收下禮物。」
滿腹狐疑地接過公手上的小盒子,яユ定睛看他,她的反應反而使後者漫不在乎地笑了。
「如果是爆彈或毒氣那些會傷害妳的東西,妳不見得會有事,我就先被四點鐘方向的SP,七點鐘方向的狙擊手和十一點鐘方向的執事給做掉了。」
「你很精明嘛…」
「誰叫妳刻意站在隱藏式攝影機的正下方,讓我猜到妳的意圖?」
「既然你不是沒神經的人,看來我的高中生涯有趣了。」
「妳需要一個有趣的人,我也是。」
「………這裡面是什麼?」
「女性用品。」
公的回答讓她差點沒把盒子掉在地上。
яユ瞬間漲紅的臉也深印他心版,那是張少女羞態的臉。
打開小盒子,裡面是條白金鑲鑽項鍊,款式簡單卻不失設計感,如果是恢復女兒身的自己,或許也會珍藏。
「為什麼送我這個?」
「只有這才適合妳,以後還有很多,慢慢等吧。」
公朝大廳走幾步又回頭看她。
「對了,我剛才說是女性用品的時候,妳想到哪裡去了?」
яユ又好氣又好笑,於是轉過身不理會。
「哈……,那伊集院,待會見了。」
(……不准叫我名字,連姓氏也不可以!)
回到大廳的公,馬上被詩織叫住了。
「公君,你也覺得人這麼多很不自在吧?我本想邀你去庭園另一邊透透氣的,剛才我和фヲ發現一個好地方呢。」
「喔?是什麼樣的地方?」
「跟我來就知道了。」
「啟秉яユ樣,剛剛藤崎イモ帶著主人イモ靠近薔薇園。」
「收到,沒關係,今天是輕鬆的日子,只要注意別讓人接近我的私人書房和休息室就好了。」
「收到,遵命。」
「公君,你看這裡是不是很美?」詩織指著滿園的花
「嗯…」公有些心不在焉。
「剛才高見君的窘態真讓人難堪,公君也是受不了庸脂俗粉,所以一直沒待在大廳裡是吧?」
「答.錯.了。」
「咦?」
「我是為了見夢中女孩,所以帶著準備好久的東西去找她,她的長髮過腰,年紀雖輕卻婀娜多姿,拈花微笑的模樣,教我一見鍾情,愈來愈不可自拔。」
「……呃…呵呵…,是…哪一位?」
「現階段是:秘.密,以後時機成熟我會宣佈的。」
公說得煞有其事,又探不到半點口風,詩織只能勉強乾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