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九月。開學一星期以來,公有意無意地從яユ身邊經過,後者當他有如空氣,和她的談話也始終是短短一兩句,冷淡且不投契。
就連яユ講話的聲音也是……不男不女的,讓人猜不出這到底是不是她的原音?
就公目前的第一手資料,幾乎可以確定伊集院家從來就沒有現年十六的少爺,只有小姐,且她的出生年月日、相貌及特徵,公都掌握得很詳盡,唯獨沒有她的性格及聲音的資料。
偏偏яユ是天生的演員,精湛的演技把風流倜儻的貴公子角色發揮得淋漓盡致,難不成她在家裡也是男裝,時時刻刻都過著男孩的生活,所以找不出一點破綻?
沒有破綻……,可以製造啊……
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她露出破綻?而且只有自己能注意到,不會引起他人、包括яユ自己懷疑,進而慢慢突破她的心防?
躺在床上的公,滿意地翻閱著從國外快遞的資料,裡面共有十六張照片,分別是伊集院яユ從一歲至目前十六歲的模樣,不過十五、十六歲那兩張是男裝,其他都是在自家或私有不動產業拍攝的女裝照,公一一把它們掃描進筆記型電腦裡備檔,再翻拍、放大……直到他那二坪大小的密室牆上貼滿了яユ的海報為止。
這間密室是在他幼年期就改建好的,原本是主臥房的更衣間,外觀上外行人決看不出衣櫥的深處還有這個小天地,且加裝防火和反偵測設備,使自己不致受到偵察。
突然門鈴響了,原來是穿著細肩帶洋裝的詩織。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這是我做的水果塔,很好吃喔。」
公對甜食苦手,她卻沒有想到。
「公君,我能不能來找你一起做功課?」
「明天有隨堂小考,所以宿題沒有多少不是嗎?」
「可是我有些地方不太懂,你可以教我嗎?」
「可以呀,無所謂。」一年A班成績除了公以外,她是第二名。
「我去泡茶了。」
「沒有茶葉。」
「那我泡咖啡。」
「沒有奶精和砂糖。」
「呃……這樣,那公君家裡還有些什麼?」
「好像還有輕伏特加、香檳和葡萄酒。」
「公君…都喝這些嗎?」
「我喝白水,不然就是牛奶和啤酒。」
「那……水也無妨。」詩織旋開水龍頭裝了兩杯水。
坐在公的書桌前寫宿題,詩織按捺住緊張的心。
為了這個時刻的到來,今晚她換上新買洋裝,刻意底下不穿貼身衣褲;然而即使她完成學校的事,公也只是寫了十道數學代數題給她做,自顧自地研讀課外書,詩織偷偷地看封面:Neo Industry Revolution?什麼跟什麼嘛!
「眼睛不要離開書桌,詩織。」
「……呵,我去拿點心……」
「不要動,我來。」
公走到樓下拿冰箱裡的水果塔,詩織趁機打開書桌抽屜,發現裡面的名堂還真不少,墨鏡、煙斗、迷你手槍型的打火機、David Doff香菸、小刀、安眠藥、瀉藥、空的名片夾、望遠鏡……公這個人到底在幹什麼啊?
過不久公回來了,詩織趕忙做完題目便跑回家,目送她離家的背影,公心裡暗笑。
「藤崎大小姐,妳連內衣都沒穿,該不會是賣給變態老頭吧?我也不在乎妳看到抽屜裡有什麼,反正都是不重要的東西,還有,翻別人的東西前也要注意有沒有做記號啊!在妳進房前我早就把яユ的頭髮夾在抽屜縫上,妳也沒發現,本來想稱讚妳讓我有複習的機會,因為我從來不唸學校功課的,妳不知道嗎?」
是詩織找到我的破綻,還是我找到詩織的破綻……咦?
公突然笑出來,他決定明天試試看這一步棋。
隔天早上,公沒有像平常一樣騎機車,一反常態地輕鬆步行上學,當抵達學校,看見伊集院家的銀色勞斯萊斯剛駛離校門,知道яユ已經比他先一步到校;他發現яユ的身影後,無聲無息地跟在背後,在校廊轉彎處猛奔向她,當場兩人撞倒在地。
「わヒや!」
這是他首次聽見яユ大異於平日的聲音。
「咦?不是伊集院嗎?怎麼突然發出那麼女性化的聲音……」
「わヒややややややややや∼∼∼∼∼∼∼∼∼」
這次尖叫聲卻不是來自яユ,而是附近的女孩子。
「公樣和яユ樣∼∼∼∼∼」
「各位漂亮的同學,我的яユ突然身體不舒服倒在走廊,我送他到保健室,請妳們別太高興,今天有數學小考,A班的人要用功喔∼」
「わヒや∼∼∼∼∼」
яユ被公騰空抱起,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把我放下,誰是『你的яユ』啊!」
「唉呀,即然那些可愛的女孩子看得很高興,我們以服務為本有什麼不好?」
「放開我……」
яユ用力想掙脫公的懷抱,但公也不是省油的燈,硬是把她抱到保健室。
「妳真輕,男孩子有這麼輕的嗎?」
「……你學過什麼?」
「哈,洩底了!」
「我學了十年的劍道和西洋劍,照理應該很快就能扭脫你的箝制,除非你也學過防身術甚至武術。」
「我的空手道柔道和跆拳道都是黑帶,不過對妳這樣的女孩我是不會使用的。」
「你該不會無聊到認為我是女孩子吧…」
「我早就認定妳是女孩了,不過就妳剛才的問題,我也想問妳,為什麼無聊到女扮男裝?」
「不論我是男是女,都和你無關。」
「錯了,大大的有關,因為我想請妳和我交往。」
聽到公的回答,яユ真懷疑自己的聽覺是不是因剛才的碰撞產生障礙。
「你想跟男孩子交往?」
「用原音說話吧!剛才跌倒的瞬間我聽得一清二楚,妳發出的是女孩的聲音!」
「你弄錯了,那聲音是後面的女生發出的。」
「別太小看妳面前的男人,除非我親眼證明妳的性別。」
「要我證明性別的下場,看來你還沒覺悟。」
「最多就是死,或得到答案,或是兩者都得,只有第一個下場無法令我滿意。」
「你是個聰明的人,只可惜……」
яユ突然按下病床邊緣的紅色按鈕,一個打扮成保健室女醫的女子衝進來,背對著門口的公,見狀馬上後踢那名女醫的膝蓋,搶下她手中的注射槍。
「是醫療用嗎啡吧……,還算夠人道。」公把嗎啡射進女醫的靜脈裡,後者馬上陷入昏迷。
「яユ,妳雇用的是職業級SP,但妳眼前的我,是出神入化級的仰慕者。」
「你早就懷疑了?」她突然不再壓低嗓子,用原本柔亮的聲音說話。
「從見到妳第一眼開始,我就愛上妳了。」
「我和你沒指望的。」
「沒有比不可能更可能的事,伊集院家又怎麼樣?它能連妳自由戀愛的權利也剝奪?」
「自由戀愛?呵,可是我不愛你。」
「我會努力讓妳愛上我的。」
「萬一我愛上的是別人呢?或許高中一畢業我就會和家族安排的對象結婚。」
「所有的障礙,我都有自信解決。」
「你這無可救藥的人,我一點都不感動。」
「我喜歡妳實話實說,這比戴副假面的妳更讓我心動。」
「想玩真的?我會用伊集院家力量來對付你。」
「那可不是說笑,我知道妳家族的可怕,這樣吧,我發誓守口如瓶,不讓別人知道妳的秘密。」
「即使如此我還是不會和你交往。」
「我會很有耐心的。」
「那麼,忘記今天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