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耶誕夜背後的秘密



 
 
 
 

1995年12月24日。

吻了яユ的照片一下,公整裝完畢,走到詩織家門口等其一同前往伊集院家,此行是他第三次踏入яユ的家,也是他必須採取更進一步行動的時候。

有事沒事那個智障上司就打行動電話查勤,即使國際漫遊費全由組織負擔,公依舊對急性子的上司感冒,心愛的女孩都能有耐性去追求,這椿根本不用著急的間諜行動卻緊張成那樣!

從已經完成的資料監視部分,有伊集院яユ徹底的資料,從她的祖上血統、智力、外型、生理數據,加上公對她個人的心理分析,歸納整合並加以建檔,公命名為”Confidential Data”,只要通過密碼和聲紋比對,яユ的資料和公擁有的照片便會顯示在剛架設完畢的閉路電視牆上。

整整十二月,公把他光顧過的伊集院宅部分,依記憶繪製成平面圖,標出閉路監視器和遠紅外線反偵測的位置並建檔。

(我的大小姐,日後妳要是發現了千萬別生氣,這一切都是因為愛啊!)
 
 



「各位貴賓,我是伊集院,歡迎蒞臨伊集院家一年一度的耶誕派對,請忘記平日的煩雜喧囂和不愉快,好好享受今晚的宴會吧!」

比起慶生會,耶誕派對的赴宴審查更嚴格,因為在與會的來賓中,わヘバわ高校的學生不過是滄海一粟,因此出入份子複雜得多,被拒於門外的人數也相對增多了。

從監視器中看見同班同學的早乙女好雄和高見公人,一個因為沒打領帶,一個因為體有異味,被隨扈推出側門外,яユ的情緒沒有任何一點的動搖。

回到大廳內,яユ正聽取執事長外井雪之丞對於入場情況的報告,過了十分鐘,背後有人叫住了她,原來是穿著黑色燕尾服的公。

「妳好。」

「有什麼事嗎?」

「總要和這裡的管理者打聲招呼,今晚才不算白來,不是嗎?」

「那招呼已經打了,沒別的事了吧?晚安。」

公微笑地看她,沒有回答。

「『晚安』就是『再見』的意思。」яユ不想再和他有牽扯。

「粉紅色的燕尾服,虧妳想得出。」

「反正你接下來會說:適合不男不女的我。」

「猜.錯.了∼我想說的是:款式不對。」

「喔?」

「應該是低胸晚禮服加薄紗披肩。」

「抱歉你可能要失望了,因為我是不會穿給你看的。」

「那也沒有關係,反正以後只有我才能看到妳什麼都沒穿。」

「……低級趣味。」

「不開妳玩笑了,這是送妳的禮物。」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扁平小盒子給她。

「謝謝,禮尚往來起見,請在交換禮物時間到隨扈七號那裡收取回禮。」

「我很期待,那等會見。」

一群女孩子湧近公的身邊和他交談,後者給яユ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後,迅速離開她的視線。
 
 

(他很受女孩子的歡迎,不過他應該不致於出賣我的秘密給那些女孩吧?不管他「追求」我的真正動機為何,我是不是也應該派人監視他的行動呢?……啊…算了,派人監視他反而被誤解我真的對他有什麼情愫。)
 
 

兩小時過後,侍者逐漸撤下大廳四周的主餐,改為糕點和水果,飲料也撤換為白酒和果汁;同時燈光一變,從剛才如同白晝的明亮轉換為暗暈光芒的柔和氣氛;管絃樂團也配合大廳的鋼琴演奏,從莫札特小步舞曲改奏輕音樂和爵士。

一對對原本就有舞伴的情侶高興得隨音樂節拍跳起國際標準舞,上流社會在伊集院家早有默契,不跳社交舞而以摩登舞和拉丁舞代替。

四處逃避女孩子們順便溜躂的公,一眼就看見大廳中央,яユ和一個穿淡綠色禮服的嬌小女孩共舞,那女孩雖然也是一頭金髮,但身材瘦小,臉孔似乎有十一、二歲,身材卻像是只有十歲的幼女,且膚色微黑,和她的舞伴幾乎沒有相同之處。

(想必她是情報中的伊集院фユ了,光輝老頭子之弟的孫女,和яユ是遠房親戚,天啊,要是яユ小時候長成那樣子,我可會哭的。)

(根據confidential data,十六歲的伊集院яユ目前身高172,十二歲時身高162,九歲時身高145,七歲時身高140……自己九歲時身高才140,如果當時就認識яユ,她在我眼裡可成了虎背熊腰了………,這麼說,現年十二歲的伊集院фユ身高和九歲的яユ差不多……哈!)公突然覺得很想笑。
 
 

яユ與фユ跳了支minuet,和詩織跳了一支waltz,與素有Missわヘバわ之稱的鏡魅羅小姐跳了一支rumba,和片桐彩子小姐跳一支jive,她有空的時間並不多,因此都是斷斷續續地跳。

「我有榮幸請妳賞光跳支tango嗎?」

公走到яユ面前,一支手橫放胸前,雙腳併攏作鞠躬狀,他的舉動引起不少女孩的尖叫。

「公樣邀яユ樣跳舞∼∼∼∼∼∼」

這個場面使яユ覺得奇窘,當然她不會表現出來,只是想法子搪塞。

「哼,男生和男生跳有什麼好?」

「我就是非和妳跳不可,誰教我們是全校公認的一對呢?」

「那是你厚臉皮製造的傳聞……」

話還沒說完,Por Una Cabeza的動人音樂已經開始,公熟練地右手抬在яユ左腋下,左手同時握住她的右手,左腳再慢慢向旁邊滑出。

「!這樣是什麼體統?」

公按住яユ的背,使她貼近自己,在她耳邊輕聲道:

「別告訴我,妳不會跳女生步。」

「……算了,反正也好久沒有跳女生步。」

「可惜妳穿男裝。」

「不喜歡可以不跳啊。」

「不,我只是覺得有些遺憾。」

「那你穿女裝怎麼樣?也許會發掘自己從來不知道的一面。」

「還是不必了,這個最佳反串獎的榮譽還是頒給妳。」

яユ不回答他的風言風語,只想儘早跳完這支舞,公知道她的念頭,帶舞的手突然向左拉開。

「大小姐,來個花式吧!」

同一首曲子剛好演奏至第二段,她隨著他滑出下沉步、弓箭步……不知不覺地演奏第二首曲子了,但兩人並沒有停止的意思,яユ的表情愈來愈柔和,她知道彼此都沉浸在有稱職好舞伴的喜悅裡,這種喜悅,沒有學過正規標準舞或舞技差的人是無法體會的。

開學後大概又會多了不少禁斷之戀的流言吧?

不過今天心情好,算了……
 
 

到了曲終人散的最後序幕-交換禮物時間,公向伊集院家的傭人要яユ的回禮,那名傭人見是個男孩子來要禮物便傻了眼,看著二樓的яユ閉上眼睛點頭,才把大袋子裡的禮物掏一份送公。

雖然外包裝和給其他女孩的沒有不同,公仍然很高興地拆開看內容……

相框……裡面是яユ男裝的簽名照?!

如果是女裝就好了……

躲在二樓走廊偷看公拆禮物的反應,яユ忍不住笑出聲,隨即自制住,佯裝若無其事地檢視周遭。
 
 

待人潮散去,傭人清理完畢,她早累癱在自己的房裡。

泡在私設溫泉放鬆身心,一個個拆開女傭送到她房裡的禮物,有雙親快遞送來的生活照和首飾、fan club送的等身大照片拼圖、彩子君送的肖像畫、未緒君送的詩集、詩織君送的古典樂譜……主人公送的扁平盒子裡,到底裝了什麼東西?

我拆我拆…

教學光碟?標題為…

「『如何在發育期保持良好身材和少女心態以迎接幸福戀愛 撰文者/程式設計:主人公』」

「『正確的女性用語大全附習題一千道 撰文者/程式設計:主人公』」

「………………………………」

多管閒事!
 
 

公一邊沖著熱水澡,一邊想著今晚的事,她看到自己的禮物的反應,他大概猜想得到,忍不住笑到肚子痛。
 
 



開始放高中第一個寒假了,多出不少寶貴的時間做自己該做的事。

只要保持接收器開啟,就可以二十四小時全天候聽到яユ的聲音,而且是她的女孩子原音。

安裝監聽系統是間諜的基本訓練,早在數個月前他便接獲在伊集院家裝竊聽器的指示,起初頗不以為然,又不是戰俘集中營,更不是什麼危害世界的財團,不過是想得知他們致富的秘密手段,反正是群愛錢又見不得別人好的豬。

終究他還是裝了竊聽設備,為什麼…?

「我是為了我和妳才裝上竊聽器的,妳能察覺得到嗎?」

隨後不久,接收器傳來的訊息,使公驚訝得連午餐都忘了吃。
 
 

「яユ,爺爺問妳,有喜歡的人嗎?」位於餐廳裡的竊聽器,傳來沉厚的男聲,想必是伊集院光輝。

「沒有。」冷靜沒絲毫猶疑,回答得也未免太乾脆了。

「嗯…那就好,否則接下來我要講的事就讓妳失望了。」

「яユ怎麼敢對爺爺失望呢?」

「妳今年十六歲了,有關妳的終身大事…」

「是?」

公感覺自己的心臟上升到喉嚨處。

「妳的對象已經決定好了。」

「是嗎?那什麼時候舉行婚禮?」

「等妳高中一畢業就到紐約和對方結婚,這樣伊集院家的力量又向世界擴張一大步了!」

「яユ知道,爺爺總是為我好,一切照家族安排就是。」
 
 

砰!

公從椅子上跌下來。
 
 

(我的大小姐,說來說去都是為家族,妳連未婚夫叫什麼名字,來自什麼背景都沒有興趣知道,就答應跟從不認識的人結婚!就算妳不喜歡我,也沒有必要這麼聽話,老頭子要妳嫁隻三頭六臂的阿貓阿狗妳就嫁啊!?這樣下去換我對妳失望,那個美麗聰慧的繼承人到哪裡去了?這根本不是яユ!妳也不會去愛一個從不認識的人吧!)

公煩躁地踱步出密室並用力甩上門,以目前和яユ的交情不足以使她反抗婚姻枷鎖,既然每週的電話「轟炸」尚不起作用,該更積極些,趁高中生涯還有兩年多,非得在終點贏得勝利,不只是愛情的勝利,更是自我競爭的勝利。

「呼…」公倒在自己床上,他的臉色突然放鬆。

真是的,只因為яユ要嫁一個沒有感情基礎的陌生人,自己就慌成那樣,不像是平常的主人公。

「яユ,以後給妳帶來麻煩的機會可多著呢……」嘴角浮起一抹深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