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四月,新生入學的月份,也是原わヘ高一年A組升上二年級的時刻。公被一個充滿活力又熱情過頭的新生纏住,那個新生名字是早乙女優美,是同班同學早乙女好雄的親妹妹。
五月的某一個午休…
「ゼら∼ゼら∼,公イモ,優美最喜歡這個了!我們下星期天去看麵包超人首映好不好?」
「我不太想看那部,換別的。」
老實不客氣地拒絕優美的邀約,公面對這個開學以來就黏住他不放的學妹,老實說沒有什麼惡感,但說到有好感卻也未必,看在她是好雄妹妹的份上,才沒有斷然拒絕。
「…唔,那公イモ想看哪一部電影?」
「看『LA雙面刑事』好了。」
提議的是好雄。
「公君,我知道你不愛看那種電影,這樣好了,我們兩個去看這部『夕陽下的迴廊』怎麼樣?」
詩織遠遠聽到優美的邀約,趕忙過來宣布公是屬於她的所有權。
「這部怎樣?『人類存在的意義是否為尋找答案,抑或是另一個問題』好像蠻有意思的,我只想看這部。」
回答的是公,理所當然得到兄妹拍檔和青梅竹馬的怪異眼神。
看著窗外晴朗的暖陽,公的目光不由得飄向了遠處的яユ,夏天即將來臨,她可又有罪受了。尤其是六月初會有一天的林間學校見學日,美其名為學習課業以外的事物,說穿了根本就是郊遊。яユ無法待在冷氣房內的情境,她一定……
…一定會很有趣……
體育祭結束的下一個週末,わヘ高全體二年生不在校上課,而是到校外體驗大自然,就像是小學生的郊遊一樣,只可惜必須穿制服,失去一睹群芳爭豔的機會。
目的地是距離わヘ高一個小時車程的鋼由紀山,這座山以山頂險峻攀登不易,是每年冬天滑雪的好去處,加上數十年前曾經發掘金屬礦產而命名,意思是要採得礦產必需很大的勇氣。
「鬼扯!」
公暗罵。
這座山到了夏天,沒有積雪覆蓋下是一片碧草如茵,今天更見到わヘ高的學生們三三兩兩坐在樹下聊天,公走近яユ身後,看見她正對著山腰上的樅樹和小木屋,用彩色鉛筆寫生。
「這樣的風景,歐洲多的是吧?」
яユ沒有理會公的問話,暖風吹得她頭髮微微零亂,她撥一撥瀏海,繼續剛才的即興寫生。
中午吃飯時間,公吃著自己準備的中華式點心,還有沙希分給他的三明治和詩織送的飯糰,不遠處的яユ,正大方地和她的死忠親衛隊分享高級料理店親自送來的全套現做綜合刺身鮨大餐,那些跟在她身邊的女孩子高興得直接以手就取,唯獨яユ堅持以筷子代替手拿取美食,由於待會要爬上更高處,因此老師們決定讓學生在11點提早用餐。
「現做現用機車送來的刺身和鮨啊……待會爬到更高的山區,任何車子就上不來了吧?」
公自言自語道。
用餐完畢,在老師們帶領下,學生們往更高山區走去,可以見到冬天滑雪場營業的升降用纜車,夏季時期擱置著不動,不遠處有滑雪場的度假木屋,即使夏天它仍舊開放大廳與一樓的冰品專賣店,看見室內雅座與冰品飲料,學生們歡呼著,一窩蜂衝上前購買冷飲和冰點。
яユ吃著女孩子送的冰淇淋,雖說是送,實際上仍然是她付錢請大家的。冰淇淋粗糙的顆粒使她幾乎食不知味,但這是別人的心意,她就勉強把它吃完,突然左頰一冰,原來是公拿著剛買的礦泉水冰她的臉。
「解渴要喝水才有效。」
公坐到她對面,把兩瓶未開封的礦泉水放在桌上,當她的面前打開第一瓶,再推到她面前,又開啟自己面前另一瓶,見яユ仍然不動,滿腹狐疑地看他,公無奈地聳聳肩,將兩瓶礦泉水各倒一些在桌上的空杯裡,把杯裡的水一仰而盡;這麼做是要證明他沒有在水裡動手腳,否則以他的訓練和習慣,一向只用自己的專用杯子,從不碰外面的杯子,也不吃他人點的東西。
「謝謝。」
她簡短地道謝,喝了些水,公突然低聲說道:
「如果妳偶爾還會生理不舒服,冰品少吃為妙。」
яユ不置可否地看了看公,這個話題她不想再討論,掏出平時不常用的萬元鈔票放到公眼前,冷冷地道:
「這瓶水的錢我會付給你,請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剩下的算是『遣散費』。」
「一萬日幣?妳把這瓶水看得太昂貴,把我瞧得太廉價了,算了,我先消失一下。」
說著走過яユ身側,一邊自言自語道:
「妳馬上就會需要我,不會太久的。」
яユ看著窗外一望無際的晴朗,想起清晨家中私設氣象部門的預測報告:根據雲量和形狀,傍晚五點以後整個大東京地區將轉為惡天氣。五點時分,幾乎是回家的時候了,天氣惡劣與否和她沒有什麼關係。
下午一點,全員抵達更高坡,可以仰視主山的頂峰,也隱約俯瞰得見遠處的わヘバわ町。
公與幾個女性朋友合照,他故意將瀏海亂抓一番,使照相的結果看不太清楚他的整張臉,自小訓練的關係,他不喜歡留下太多自己的照片。
яユ那邊呢,她大大方方地讓女性學生照相,拍照彷彿像是吃飯那樣平常,即使不看鏡頭,依舊能擺出十分自然的姿勢,豔陽天下她的長袖襯衫將她裹得緊緊的,小小的臉也因為燥熱而泛紅,模樣非常可愛。
一點半,所有的學生開始集合下山,預計二點半到山腳,待到返校時間剛好是三點半。
яユ走在人群中,一張由隊伍後方傳來的紙條到她的手裡,只見上面寫著「伊集院яユデ」,打開字條,內容寫著:「我知道妳的事,妳必然問我:『你真的認識人家嗎?』答案沒有否定的餘地。」
什麼東西,囉哩叭嗦一堆,她的什麼事?!
再看了紙條內容一眼後,她便匆匆向導師報備後往隊伍最盡頭走去,字條裡,她的問句是用「やギウ」這個措辭,表示有人知道她性別的秘密,多半是主人公,可是…萬一不是他怎麼辦?
待走到隊伍最盡頭,幾乎是剛才的高山附近,公從後面追上來,握住她的手說道:
「跟我來,有人要對付妳。」
яユ突然頭昏眼花,隨著他進入山路旁的森林裡。
神志恢復過來時,她發現和公處於人煙罕至的山谷旁,周圍除了樹木外,就只有鳥鳴聲,公微笑著看她的臉,яユ深呼吸,覺得身體沒有大恙,緩緩開口說話:
「那個紙條是你寫的,說什麼有人對我不利等云云,全是你自導自演,因為你知道,我萬萬不肯和你單獨避開人群,握我的手時還在我的掌心裡扎麻醉針;我該說什麼?是感謝你帶我來看風景,還是感謝你讓我見識到一個膽大妄為的笨蛋所做的一切?」
公哈哈一笑。
「果然瞞不過妳,杜蘭朵公主。」
「什麼?」
「不相信愛情,冷得像冰,愈接近她,愈被冰扎傷,而且沒有一個男人讓妳看得上眼,不是杜蘭朵公主是誰?」
「隨便你怎麼說好了。」
яユ拿出行動電話,發現深山裡收訊極薄弱,上面顯示的時間為下午兩點半,就算找到路趕下山,也會錯過校車,她反而不驚慌,仰頭看看天上的白雲一會,發現公看她的臉上正微笑著,不禁有氣。
「你把我拐來這是什麼用意?」
「本來覺得沒有與妳獨處的機會,打電話給妳說不到三句就掛斷,現在妳的休息室也進不去,假日找妳出來沒有一次接受我的邀約,只好趁今天耍點手段製造與妳在一起的時間了。」
「現在你有時間了,別一直瞪著我看。」
「我很慶幸自己沒有看錯人,想必妳察覺得出我受教育、長大的環境和一般人不同吧?但我從沒有看過一個在未知的情況下,仍然保持氣神定閒的人,妳出身背景的嚴肅,完全在妳的臉上看不到,妳總是嘴角掛著看不出的微笑,沒有任何事能令妳驚慌,即使剛才妳不確定是誰寫的字條而匆匆跑走,嘴角的表情還是沒有動搖。」
「謝謝你的沒看錯人。」
「我的手機斷訊了,妳的呢?」
яユ搖搖頭,公搶過她的手機,假裝研究它的功能,突然拋向背後的深谷裡,яユ微微瞪大眼睛,隨即恢復一貫的神態。
「你以為這樣就留得住我嗎?」
「我害怕的不是它收得到訊號,其實不說妳也知道,日本的通訊系統即使在收不到訊號的荒郊野外,仍然可以撥緊急求救電話,只要我的手機還在,就一定有救。」
「即使我沒有行動電話,伊集院家還是找得到我。」
公笑著抬起左腳,яユ發現自己戴在頸子上的項鍊內藏的衛星定位發訊器被他踩碎在腳下,大概是趁剛才她意識不清時搜出來的。
「我好好的搜了妳全身一遍才找到它,可辛苦了我。」
「你.搜.了.我.的.身.!?」
「是啊,妳是D cup,穿男裝太可惜了。」
яユ感到自己的情緒逐漸憤怒……,突然她想起這絕對不可能。
「我的男裝,沒有經驗的人是無法幫我穿回去的,況且,連我的貼身女傭都未必知道我的cup,你一個男孩子怎麼可能光用看的就知道?多半從什麼管道得知我的個人檔案。」
「答對了,我什麼都沒碰,不過是想看一下妳生氣的樣子。」
яユ輕鬆地欣賞森林,過一會道:
「就算學生先回校,老師們也一定到處找我們,你想和我獨處的時間維持不了多久的。」
「妳以為這裡是哪裡?」
「離剛才的高山不遠吧。」
「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距離爬山路線相當遠,老師們怎麼找也不會猜到我們在這裡。」
「他們自然會通知我家裡,到時候整座山翻過來,不怕找不到我。」
「只怕到時候妳已經餓了不知道幾天了。」
「你也逃不了挨餓,所以你自然有下山的方法。」
「我不知道路,真的。」
「……」
「而且我的行動電話……」
公說完也把它丟向深谷裡。
「яユ,我不像妳,我沒有GPS裝置,所以萬一大家都找不到我,只好自己摸索著下山,不過這座山今年冬天我曾來滑雪,住過兩天一夜,所以比妳熟悉些。」
「……這裡我看完了,去別的地方逛逛吧。」
яユ突然改變話題表示想去別處看看,公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便在前頭帶路。
「恭敬不如從命。」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山頂,此處十分寒冷,是進階級滑雪道的起點,яユ看見公手表上的時間是下午四點。
「我也該好好謝謝你,讓我看到這麼棒的山景。」
公從背包裡拿出一瓶酒遞給她,яユ喝了一口驅寒,公自己又接過來喝了一口。
「我也該謝謝妳,讓我看到妳這麼美好的一面。」
「你的意思我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我只知道,在這樣冷的地方,你要怎麼回去?」
「我只有慢慢走回去,不過我會保護妳的。」
公把剩下的半瓶酒讓яユ喝完,後者低下頭,蜷縮在空無一人的管理員室角落。
「我們走下去,好嗎?」
公問道,яユ點點頭,他伸出手扶她站起,яユ看看天空,雲愈來愈厚。
兩人漫無目的地散步,當走到較平坦的地方,яユ覺得溫暖多了,唇邊浮起許久不見的微笑。
「到這裡,你知道下山的路嗎?」
「我不確定。」
「可是我沒有時間等你確定,我只能告訴你:遊戲結束了。」
「什麼?」
яユ迅速解下紅色領帶,朝空中揮舞幾下,一部與軍用同等級的直昇機,一分鐘內降落在唯一可稱的上平坦的地方並打開門,яユ不慌不忙地攀上去,轉頭微笑道:
「不要小看伊集院流的下校手段喔,那麼,恕我失陪了。」
她向公作了一個道別的手勢後進入機艙,直昇機馬上徐徐升起,突然門打開,яユ站在門邊向他喊道:
「五點以後山上會有暴風雨,相信以你的能力和體格,應該無大礙才對,再見!」
公瞪著直昇機愈飛愈遠,яユ最後一句話他並沒有聽進去,但今天清晨從竊聽消息,他也知道天氣會轉壞,只好無奈地從書包掏出指南針和雨具,一個人頂著逐漸變溼變冷的風,找尋下山的路,約一小時後,他被學校老師發現。
「яユ樣,您沒事吧?」
「我沒問題的,而且也出了一口氣。」
「яユ樣……,其實您昨晚就指示我們,如果四點還沒看到您在校門口,就派直昇機去山裡找您,為什麼不讓SP跟著您呢?」
「昨天下指示時,我也不敢百分百確定自己今天會出事,不過只要想到學校有個奇怪的人,就是連やベイ也打不過的那個,也許今天會有什麼奇怪的行動,所以要你們待機。」
「那個人,要調查他嗎?還是暗中除掉他?」
「調查是有必要的,他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事,也到了探他底細的時候了。」
「遵命。」
今天真是愉快的一天啊!яユ滿意地走向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