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話

 

「老闆，知道鎮上最多事情的人是誰？」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吧台前，яユ問著。

「你想問什麼事情就問我吧。好歹我也是這裡待得算久的人。」
比起介紹其他人，老闆很豪氣地推薦了自己。

「先才那位伊集院先生，是很受人尊敬的大人物嗎？」

「怎麼說？」
微瞇起眼睛，老闆的眼中充滿了興趣。

「即使在鎮上，保安官們還如此大陣仗地護駕，難道伊集院先生是鎮長嗎？」

「哈哈，他不是鎮長，但是權力卻比鎮長大。誰叫他是伊集院的人。」
最後一句，老闆的口氣聽得出來非常的瞧不起人。

「伊集院在你們這裡這麼偉大啊。」
淡淡的，但卻聽得出來很不以為然。

「這一切都要多虧了伊集院光輝先生啊。」
知道這將會是個長話題，一杯酒放到了яユ面前。
「你是外地人當然是不知道，不過現在的年輕人，大概也沒人知道了。」
深深地吐口氣，老闆沉默了一下才娓娓道來。
「わヘ鎮的開採權，其實是光輝先生擁有的。最當初這裡是什麼都沒有的小地方，聚集在這裡的都是長途旅行的人們需要休息，慢慢湊出來的小休息地罷了。當時光輝先生到這裡來，花了一段時間和很多精神，好不容易終於開採到了那個金礦，知道わヘバ鎮成為產量第一的金礦鎮，也就不用說了。這個鎮會有今天的面貌，一切都要多虧光輝先生，所以鎮上才會對伊集院先生特別敬重。」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這裡的採礦權是屬於伊集院家的？」

「不，光輝先生只擁有部分。剩下的是由鎮裡的幾位平分。」

「那麼，那位伊集院先生就是接任光輝先生的工作？」
所以架子才那麼大。

「………詳細我並不清楚。」
沉默了一下，老闆決定據實以告。
「光輝先生是否有交給他什麼工作我不清楚，只是他住在光輝先生的宅邸中，也因為光輝先生的關係敬他一分。」
話是這麼說，但是老闆的語氣之中，完全沒有敬一分的味道。
不過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光是他那比山還要高的架子，還有那傲慢的脾氣，想要人多敬一分也是有困難的。
如果沒有光輝先生之前的事情，這個臭脾氣想在這邊長住可能都是問題也說不一定。

「原來如此。」
яユ的手輕輕搖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成半杯的酒。
「可以…問個問題嗎？」

「什麼？」

放下杯子，яユ抬眼直視著老闆。
「為什麼城鎮變得如此沒落，也沒有打算離開呢？帶著這幾十年的積蓄，應該也是可以在某個新城市重新開始…為什麼執意守著這裡？」
土地貧瘠；物資也極度的缺乏，即使有錢也買不到生活必需品，所有的一切都必須高價從外地購入。
在過去也許還可以說，這裡出產著比一切都還要貴重的金屬，還有著讓人留在這裡的藉口。

但是…
現在金源已經乾枯，人們也已經散去，留下的只有教人追憶的過去。

在這個幾乎可以說是死亡的城鎮，яユ不明白為什麼還是有人要死命抓緊著… 那已不復存在的夢。

「為什麼啊…」
垂下眼，老闆的笑是苦澀的。
「沒有人可以拋下自己的故鄉不管，我也是一樣的。我的人生大半在這裡度過，不只是我，許多留在這裡的人也是一樣。陪伴我們度過大半時間的城鎮，陪它走完最後這一程是我們能為它做得最後一件事情。」
看著城鎮一天一天的死去，他們也只能痛苦在心中而已。
「可以的話希望年輕人到其他的城鎮去發展，但是…我們在這裡不走的一天，那些孩子們也不會離去。」
充滿矛盾的決定不斷在心中掙扎著，所以他才會提出要公帶著詩織離開的要求。
如果詩織離開的話，相信許多年輕人也會在這個時候跟著離開。
雖然未來會寂寞許多，但他相信這是對大家最好的答案。

在這個艱困的時候，公的出現就如同奇蹟一般。
要是他不來的話，也許他還不會下這樣的決心。

「我明白了。」
推開杯子，яユ站了起來。
「老闆，礦山在哪個方向？」

「你要去？不要吧…最近那邊的岩盤不太穩，還是不要接近比較好。」

「我只是去附近晃晃。」
對於яユ的回答，老闆似乎不太相信。

「還是不要比較好，現在這裡連像樣的醫生都沒有，要是受傷了我們可沒有辦法。」

「山上吧。」
沒有直接回答老闆的話，яユ反問了回去。
礦山再加上岩盤，那位置多半就可以肯定了。

知道自己沒辦法阻止，老闆只有揮揮手，嘆口氣任яユ自己去了。

幾分鐘之後，就聽見揚長而去充滿精神的馬蹄聲。

「光輝先生，您還真是有個不得了的孩子啊。」
苦笑地收走已經喝乾的杯子，老闆用沒有人聽得見的聲音說著。